第35章(第2/3页)

一会儿是回想公主方才那一剑劈出去到底是怎么劈的,怎么能将蜡烛方方正正分成好几块,还都大小差不多,一会儿又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之前还想着处处保护对方很可笑,公主压根就不需要他的保护,该走的人是他才对。

刘复那颗还没盛放就面临枯萎的春心在角落里呜呜哭泣,哀悼自己还没来得及表白的情意。

“这把剑您收着吧。”刘复咬了咬牙,解下剑鞘递给公主,“它在我手里也发挥不出作用,明珠蒙尘,不如在殿下手里,这次还能派上用场!”

公主想了想,自己手里现在确实没有一把趁手的好剑,就将腰中玉佩解下。

“此物乃先帝所赠,冬暖夏凉,也可换个挂绳挂在脖颈,人养玉玉养人,消火降燥,养心润肺,还请刘侯收下。”

她口中的先帝,自然是公主父亲光化帝。

这年头,真正的宝物是很难用价钱来衡量的,像上回数珍会拍出的赵皇后珍珠头冠,虽然已是高价,可毕竟还有价格,就不能算是无价之宝,大家买那顶头冠,图的是头冠的工艺和赵皇后的香艳故事,而且说白了,那顶头冠在乱世中,一不能用来保命,二怀璧其罪,惹人注目,真正价值并不大。

刘复这把宝剑则不同,它在合适的人手里,可以爆发强大的力量。

所以公主拿出先帝所赐玉佩,没有白占刘复这个便宜。

刘复原是不想收,但见公主态度坚决,他转念一想,虽是面上勉为其难,心里却未尝没有一丝隐秘的美滋滋。

陆惟冷眼旁观,心里忽然不合时宜浮现一句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他的脸色莫名古怪。

但刘复根本没注意陆惟的反应,他听见公主问他:“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刘复道:“很贵。”

公主:?

刘复讪笑:“叫很贵,我随口取的,殿下给它重新起个名字吧。”

公主随口道:“那就叫压雪吧。”

刘复疑惑:“鸭血?”

公主莞尔:“是压断的压,青竹压雪不与尘,狂澜更洗圜土风。”

刘复不愿露怯,长长地哦了一声,故作明了,还夸道:“好听,那以后此剑就叫压雪了!”

倒是旁边陆惟意味深长道:“明明是雪压青竹,殿下却说青竹压雪,下半句的圜土,敢问此两句是殿下在柔然所作吗?”

公主叹气:“我要是像陆少卿这么活,事事都得多想,那活着得多累,这两句诗既不成韵也不成调,就不能是我看见外头大雪,兴之所至随口所作吗?”

……

公主陆惟刘复三人在屋子里的谈话,其他人在外面是听不见的。

雨落就站在村口马车旁边,正与风至商量要从马车上搬些什么东西下来。

趁着没有刮风下雨,云层还冒出点日光,众人忙着将那几具尸体安葬好,也有的在村子里外四处巡视。

这时,众人听见一声怒喝——

“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来吩咐本侯!”

话音方落,刘复从屋里冲出来。

怒气冲冲,大步流星,他看也不看旁人,径自就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雨落看得一呆,下意识要上前拦着,却被风至拉住。

刘复的近侍赶忙小跑追上去,伸手要拽他的袖子。

“郎君,郎君,您去哪儿!”

近侍被刘复狠狠一推,直接推得后退踉跄几步,差点没坐倒在地上。

连近侍都如此待遇,更没有人敢上前触霉头。

众人这一呆一愣之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刘复骑上马。

“陆惟你给我等着,等回到京城,老子一定狠狠参你一本!还有章玉碗,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又怎么样,如今你也不过是个有着公主名头的孤女罢了,说不定回去之后的待遇还不如我这个汝阳侯呢!”

众人瞪大眼,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心说他们到底在屋里说了什么,吵成这样,这刘复竟浑然不管上下尊卑,连公主都敢骂上。

虽然大家都觉得公主如今处境尴尬,可谁又敢像刘复一样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雨落面露愠色:“大胆,公主殿下岂是你能冒犯的?!”

刘复瞥她一眼,冷哼不语,当即催动缰绳,扬长而去。

等马蹄声逐渐远去,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有点慌了。

汝阳侯,就这么跑了?

他们得追上去吧?

可人都没影了。

陆惟从屋子里出来,面色铁青,难掩怒意。

“汝阳侯出言不逊,顶撞公主,又弃职责于不顾,回京之后我定也要向陛下禀明,但他如今擅离职守,裴大,你带上所有人,速速将汝阳侯押回来!”

陆惟说的所有人,正是他们从长安出来时,随行的所有禁军。

但这些人一走,公主和陆惟身边就剩下公主自己从柔然带回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