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狼人II(第2/3页)

薇薇卡·布劳利:我的一位常客,一个谢了顶的夜行者,他看起来气色不大对劲儿。他坐在那儿,两只手肘撑在包过边的舞台边缘,嘴里淌着哈喇子,哈喇子顺着他的下巴颏淌了下去,亮闪闪的。这里的规矩就是不准上手摸,可他还是拿着一张五美元的票子把手伸了过来。票子是竖着叠的,好像他是打算把它直接塞进我的脚趾缝似的。他是一个卡车司机,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

过去我总是做一脚的法式指甲,当时我还有十个脚趾。现在,在美容院里我一脱鞋,美甲的小姑娘就会尖叫着跑掉。

菲比·特吕弗博士:在潜伏期的后期阶段,三期梅毒使得血管壁变得薄弱起来,最后便造成了由心脏衰竭或中风导致的死亡。这种疾病还会进入中枢神经系统,对大脑造成损害。其症状包括患者性格的改变,出现狂躁性的乐观,亢奋加剧,最终发展为全身麻痹性痴呆(GPI)。这种功能亢进的反应,再加上之前提到过的大脑损伤所造成的抑制功能减低,两者联手刺激着感染患者,使其寻求难以自拔的快感,随随便便的性行为,这些都进一步使疾病得到了传播,由此也为梅毒赢得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绰号——“丘比特病”。

卡洛·廷戈:薇薇伸脚趾的样子就像是她真的要接过小费一样。那个口水虫就是一个在发薪日顺路过来乐一乐的变态。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趴在台边上。薇微坐在地上,手撑在背后,身子靠在手上,把一只脚推到了他的脸跟前,变态们都喜欢这副样子。就在这时,她尖叫了起来。

薇薇卡·布劳利:瞧这儿,我的右脚,原本应该有三个小趾头的地方,瞧见了吗?他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这么多。这个秃顶的卡车司机。他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抓着我的脚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我尖叫着喊伯尼过来。卡洛就在吧台里,可什么都没做。我用自己的另一只脚后跟踹在了那个卡车司机的脑门上、眼睛上。就在这时伯尼从他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拧着他转过身。

他的牙齿还发着声,那种咔嗒声至今还在我的脑袋里响着。自从听到咔嗒声的那一刻起,我的脚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菲比·特吕弗博士:在1564年之前,沙皇俄国的第一位沙皇伊凡四世允许言论自由的存在。伊凡接受各基层臣民的陈情书,甚至是最贫寒的子民都可以接近他。在他的三个儿子中,一个六个月就夭折了,另一个懒散愚钝,第三个作为长子帮助父亲逐渐获得了“伊凡雷帝”(恐怖的伊凡)这个绰号。

这三个儿子先天就染上了梅毒。他们父亲的脑梅毒 [116]一直发展到了1564年,在此之前他使数千人被施以火刑和镬烹。在大诺夫哥罗德 [117],沙皇和他的儿子花了整整五个星期对囚犯执行鞭刑、炙刑这样的极刑,或者将犯人丢在河水的冰层下,将其活活淹死。在1581年11月19日这一天,沙皇用铁头长矛打死了与自己同名的儿子伊凡太子。

卡洛·廷戈:本杰明·塞尔,大伙儿都管他叫“伯尼”,他是个大块头。肯定得有三百磅。曾经给突袭者队 [118]打过一个赛季的球。伯尼扭得那个神经病转了个身。他把他的嘴巴从薇薇的脚上撬开了,然后扭着他转了个身,那个神经病又一口把牙齿扎在了伯尼的脖子上。咬在了血管上。这个耍把戏的家伙。

菲比·特吕弗博士:因梅毒致瘸直至死亡的患者包括英国国王亨利八世和法国的查理八世和弗朗西斯一世。艺术家本韦努托·切利尼 [119]、图卢兹-洛特雷克 [120]和作家居伊·德·莫泊桑。

1500年的巴黎有三分之一的市民携带着梅毒病毒。据伊拉斯谟 [121]的报告记载,在法国的贵族阶层中没有受到感染的人被同阶层人指责为无知粗鲁。截止1579年,威廉·克罗维斯医生 [122]在报告中称在伦敦有四分之三的人口携带这种病毒。

薇薇卡·布劳利: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可是当我看着自己这只脚,我看到的却是翘在外面的电线。银色的电线和粉红色的塑料。有那么一刹那非常疯狂,我以为……我是一个机器人,就是那种仿真机器人。我只是发现了……不是很真切。人造效果让我飘飘欲仙,我在流血,还昏了过去。可我不是仿真机器人。

“电线”其实是——这个秃子的上牙,几颗假的——几颗假的上牙,其中的两颗牙到现在还扎在我的脚里。他的真牙齿插进了伯尼的喉咙。

菲比·特吕弗博士:随着鼠疫的爆发,由于病原体出现了性质上的改变,梅毒的传播率也出现了爆炸性的增长。病原体并非是从美洲大陆输入进欧洲的,它更有可能原本属于一种被称为“雅司病” [123]的非洲皮肤病,主要是儿童赤身裸体玩耍时通过身体接触得到了传播。从细菌学的角度来看,这两种疾病非常相似,但是雅司病的传播原理是同患有皮疹的人体部位进行直接接触。由于在较为寒冷的欧洲人们需要穿衣保暖,因此雅司病是通过最盛行的问候方式——口对口的亲吻礼——所传播的。当梅毒肆虐欧洲之后,人们才终于放弃了亲吻礼,转而改用了握手礼,而这种疾病这才具有了如今这种性传播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