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第3/3页)

葫芦中野蕉酒的量愈来愈少,标示时间的流逝,他们所经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她大开杀戒的景象令他心动,他狂热骑上她的身,粗暴撞开她的阴唇,里层的鲜红皮肉淤血化脓,她喉间、肩头的咬痕也渗出病态珍珠般的脓,吸引一大团棕色苍蝇嗡嗡围绕。她的尖叫是宇宙共通的语言,就连猴子都了解主人享乐时她有多痛苦,只有他不了解。她愈来愈像他,也愈来愈憎恨他。

他睡着了,她在对她而言掩蔽不了任何事物的黑夜中伸缩手指,毫不意外地发现指甲变得愈来愈长、弯、硬而尖。如今他蹂躏她时她可以扯破他的背,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既痛且爽地嘶叫,动作只变得更加野蛮。她的头左转右摆,满头陶土发鬈形成繁复的痛苦图形,爪子徒然抓着空气。

他们来到一处泉水,她跳进去想清洗自己,但立刻又跃出,因为水接触她毛皮的感觉实在很不愉快。她不耐烦地甩去头上的水滴,陶土发鬈全都融化了,沿着她肩膀流下。她再也受不了烤熟的肉,一定要趁主人看不见时用爪子直接将生肉撕下骨头。她再也无法卷着鲜红舌头发出他的名字,“主——人”,想说话时只有一股隆隆呜声震颤喉头肌肉。她还在地上利落挖洞埋掉自己的排泄物,因为长出胡须之后她变得非常爱干净。

他被疯狂和热病占据,杀死美洲豹后连皮也不剥,就这么把他们丢在森林里。占有长了爪子的她,本身就是一种屠杀。他跟在她身后走,恍惚的眼里满是酒精,看着阳光不时穿过枝叶,在她背上突起的部落花纹上洒下斑点,直到那些染色部分看来就像微妙模仿那种模仿穿透枝叶的阳光的兽,若不是她直立以双足行走,他一定会射杀她。就这样,他把她推倒在草木里、兰花丛间,用他另一种武器插进她柔软潮湿的洞,牙齿咬着她喉咙任她哭泣,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酒喝光那天,他独自一人发着高烧。他头晕目眩,尖叫颤抖,空地只剩被她抛下的睡袋;她伏在藤本植物间,呢喃如同轻柔雷声。尽管此时是大白天,无数美洲豹的鬼魂仍聚过来看她要做什么,无形鼻孔因血的预感而抽动。她曾架着来复枪的肩膀如今有毛皮的质地。

猎物射杀了猎人,但现在她已拿不住枪,琥珀棕的身侧洒着斑点,走动起来如水面泛着微波。她小步跑向尸体,啃咬尸体上的衣服,不过不久她便觉得无聊了,一跃离去。

然后只剩爬在他尸体上的苍蝇还活着,他在离家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