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拉的叹息(第2/2页)

还是从前那种日子好,她什么都可以干。纳西布感到吃醋,但是这是一个未婚男人的醋意,很快就可以过去,一起在床上睡睡觉就行了。她什么都可以干,而不必担心纳西布不高兴。过去,每一分钟她都是快活的,嘴里唱着歌,脚下跳着舞。现在,她却要以伤心为代价才能换来每一次的快乐。她难道不是违心地去拜访伊列乌斯市的一些大户人家吗?她手足无措,身上穿着丝绸衣服,鞋把脚箍得疼得要命,端坐在硬椅子上,又不能开口,免得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还不能笑,就像根木头桩子似的,这些她不喜欢。如果她不能成为加布里埃拉,这么多衣服,这么多鞋,还有珠宝首饰,那些戒指、项链和胸针,即使全是金的,对她又有什么用处呢?她不喜欢做萨阿德太太。

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当初为什么答应与他结婚呢?是为了不使纳西布伤心吗?天晓得是不是因为她担心有一天要失去纳西布呢?

答应与他结婚这件事是办错了,现在她很伤心,老要去做那些她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最糟糕的是,她还保留着过去加布里埃拉所具有的某种天性,她还有生命,啊!她背着纳西布干过一些事,伤了他的心,惹他不高兴。她的朋友图伊斯卡也不来找她了,图伊斯卡崇拜纳西布,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拉伊蒙达病了,纳西布让人给他家捎去了钱,好去集市上买东西。纳西布是个好人。图伊斯卡认为她应该成为萨阿德太太,不能再是加布里埃拉了,所以就不来看她了,因为那样的加布里埃拉会使纳西布伤心难过。图伊斯卡以前是她的朋友,现在连他也不能理解她了。

谁也不理解她。堂娜阿尔明达感到十分吃惊,她说加布里埃拉准是让魔鬼缠了身,所以她才不求上进。她什么东西都不缺而脑子里尽是些荒唐可笑的怪念头,在哪儿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呢?连图伊斯卡都不理解她,就更不用说堂娜阿尔明达了。

特别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快到年底了,会有化装游行,可以化装成皇帝、牧童女,还有那圣诞节马棚,啊!这些才是她所喜欢的。在乡下的时候,她总是扮成牧童女,那个地方扮成皇帝的可寒碜了,连给打灯笼的都没有,可那也好哇!就在离纳西布家很近的多拉家里(在这条街尽头的那间房子,她常去那里试衣服,多拉是个裁缝),已经开始进行排练了,有皇帝、牧童女、打灯笼的,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多拉说:

“打旗子的角色只有加布里埃拉太太可以胜任。”

三个助手也都表示赞同,加布里埃拉脸上现出了光彩,高兴得直拍手。她不敢对纳西布讲,她总是晚上偷偷地来参加排练。每天她都想把这件事告诉纳西布,但结果却是今天拖明天地拖了下来。多拉给她缝了一身缎子衣服,还加了些闪闪发光的小金属片和玻璃珠。皇帝的牧童女,在大街上跳舞,举着旗子,唱着歌,在伊列乌斯市最漂亮的化装游行中走在最前面,这才是她所喜欢的。啊!加布里埃拉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萨阿德太太是不能扮演牧童女的。她偷偷地去参加排练。她就要扮成牧童女,在大街上跳舞了。这肯定会使纳西布伤心,惹他不高兴的。怎么办呢?啊,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