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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了你,转进客厅。你跟在她身后。

“别坐在那儿,你会把沙发弄湿的。”

她的妆已经花了,她任由湿透的短夹克从肩头滑落,掉在地板上。“天啊,桑尼。看看你,你真是个他妈的可怜虫,跑来跑去像个保姆一样。”

“你想干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赶紧滚了。”

“她在哪儿,桑尼?”

“不关你的事。”

莎伦走到书架旁,她的手划过书脊。

“你会因为这件事彻底完蛋的。六个月,私闯民宅。他们就喜欢把你这样的小帅哥送进监狱。”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把它朝你扔过来,打中了你的脖子,你感到一阵疼痛。

“你读过这本书吗?”她说。

“别这样。”

她又拿起另一本,朝你扔过来。

“这本呢?”

“求你了。”你说道。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糟糕,有些你还不明白的情绪像火柴一样燃烧起来。这让她转变了态度,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第三本书,慢慢地将它塞回书架。

“你今天对我真好,不是吗,桑尼?维护了我。”

“或许吧。”你说道。透过她的湿衣服,你可以看到她身体的完美轮廓。

“就因为你在这儿,你觉得自己了解她。但其实你并不了解。”她说道。

“我知道我不了解她。”你明白莎伦说的事,如此清晰明了,如同利刃将你刺穿。但你知道自己的感受,而那也是对的。

“有点奇怪,不是吗?你出现在这里,这一切不都有点奇怪吗?”

“也许吧。”

“她的电视机在哪里?”

“她没有电视机。”

“蠢婆娘。”她仰望天花板,被侵蚀得凹凸不平的天花板高悬在她的头顶,“这全是她的?”

“是的,我猜是。”

“一个人?”

“嗯。”

“老天。”接着莎伦离开了房间,她湿漉漉的鞋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雨水从鞋上的一个洞里灌了进去。她走下短小的台阶,来到厨房,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将湿头发从脸上撩开。

“老天。”她又说了一遍。她看了你一眼,只是因为你站在那儿,而她又刚刚想起你站在那儿。你看到她一脸严肃,嘴慢慢动着,想要了解一些事;她的眼睛望向房间对面的角落。

当她再次从你身边经过时,你看到了她的后脖颈。她的头发长及那里,雨水沾染了她的连衣裙背面,将白色染成了蓝灰色,一路向下延伸出去,仿佛是一幅通往未知地域的地图。

在门厅,她抬头望着楼梯,一只脚放在第一阶上。随着她迈出的第一步,她的大腿肌肉收紧了。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扶手上,一开始有些迟疑。你虽然不想让她上楼,但你没有反对,任她往上走去。你看着她的身体,看着她一步接一步的动作,心中承认,私闯民宅是多么寂寞,你很高兴有莎伦作陪。她站在楼上的阳台上,穿过客厅,小心地推开了楼上四间空卧室中三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在维拉的卧室门前,她伸出一只手将门打开,一动不动。但即使你没有说“别进去”,你觉得她也明白,这是你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她关上了门,没有反对。

莎伦巡查了一遍房子之后,内心的某种东西得到了满足。你们并排坐在地垫上,后背靠着蓝色的沙发。

“我不明白。”她说道,“你,我不明白你。你会遇到麻烦的,你知道吗?”你看着她冰冷的双腿,来回扫视着大腿和小腿。她的手臂盘叉着,不自然地紧贴在肚子上。你起身拿来莎伦依然潮湿的外套,搭在了你们两人的身上。

“她在哪儿?”

“医院。”

“她怎么了?”

“不知道。”

“你在她床上睡了吗?”

“没有。”

“如果睡了,我他妈就杀了你。”

你突然累了,头向前倾,抵在膝盖上。你想伸手摸摸她裸露的双腿。

“你以为你比我好,不是吗?”她说道,“你想要比每个人都好,不是吗?你就是一个势利小人,不是吗?”但你不认为自己比莎伦更好,你和莎伦一样,你就是莎伦。

雨似乎已经停了,风也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平息了。这栋冰冷的房子包裹着你们,你闭上眼睛。你的手臂和肩膀可以感受到莎伦的热量。她钻到你怀里,寻找着同样的温暖。如果你不是你,尚有一丝慷慨,你会用胳膊搂住她,把她拉向你,慰藉彼此。但是相反,你们的思绪都随着周围刺骨的冷空气飘荡着,即使莎伦伸出手,覆上你的手,紧紧握住你的食指,你也没有回应。

当你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你的脖子很疼,你可以感受到旁边莎伦身体的重量。她缓慢而平稳地呼吸着。似乎已经很晚了,你弄不明白。你可以清楚地听到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被它吵醒。然后,你听到前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又颇具权威性地被用力关上。头顶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你看到了维拉,她身上穿着湿透的风衣,手里拿着一个装着买来东西的薄塑料袋站在那儿。事后,你记得自己看到了一瓶牛奶、一些黄油、一包波旁奶油,但是没有面包,她忘了买面包。再过一会儿,她肯定会饿的,那时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