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3/10页)

“药,”萨姆纳重复道,“你都有什么药?”

“哦,你说的是药,”神父说,“当然有!我当然有药。”

他站起来走进房间后面的储藏室,然后带着小药箱回到萨姆纳身旁,把它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所有的药品,”他说,“我经常要用到盐。当然,这地方的孩子腹泻的时候,我也会给他们服用甘汞。”

萨姆纳打开药箱,取出瓶瓶罐罐,看着里面的东西,阅读药瓶上的标签。神父在旁边看着他。

“你是医生吗?”他问,“你是做什么的?”

萨姆纳对他的提问不置可否,只是把每件东西都取了出来,把药箱翻了个底儿朝天。他看着桌子上排成一排的药,摇摇头。

“阿片酊在哪里?”他问。

神父皱皱眉头,并没有回答。

“阿片酊,”萨姆纳更大声地发问,“该死的阿片酊,放到哪里去了?”

“我们现在没有那个了,”神父回答,“曾经有过,但早就用光了。”

萨姆纳闭上眼睛,待了一会儿。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父已经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药品收回到药箱里了。

“你说的是英语,”他说,“我还担心你是波兰人或者塞尔维亚人,或者是一些我不了解的陌生民族。”

萨姆纳拿起碗和勺子,再次吃了起来。他那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你从哪里来?”神父问。

“我从哪里来并不重要。”

“也许对你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一个人吃别人的、还住在别人温暖的房子里——如果人家不管他死活的话,他可能就得死。如果是你做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也会期待别人对你礼貌一点儿。”

“我以后会支付伙食费和住宿费的。”

“我倒是奇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支付?”

“等到了春天,等捕鲸船回来的时候。”

神父点点头,再次坐了下来。他用手捋着灰白的胡子,又用大拇指指甲挠了挠下巴。他的双颊通红。他是否要继续对这个侮辱他善意的萨姆纳保持善意呢?总之他做着思想斗争。

“对一些人来说,你所经历的堪称奇迹,”他停顿片刻后,接着说,“尤其是别人发现你的时候,你藏在冰原上熊的尸体里,而你还活着。”

“我自己可不会那样描述它。”

“那你觉得怎么说合适?”

“也许你应该去问问熊。”

神父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

“哦,我看你倒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他说,“你静静地躺了三天,就跟躺在坟墓里似的。你一个字都不说,但现在你却让我发笑。”

“我会还给你伙食费和住宿费,”萨姆纳再次平静地说,“只要我一找到新的差事。”

“你来到这里不是无缘无故的,”神父说,“人是不会以那种形式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我现在依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上帝一定有他的用意。”

萨姆纳摇摇头。

“不,”他说,“我不是上帝派来的。你那些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的理论跟我没关系。”

三四天后,一架雪橇赶到了这里,上面坐着神父从没见过的两个猎人。于是,他穿上厚外套,戴上了手套。那个名叫安娜的女人也跟着走出了圆顶雪屋,跟男人们打招呼问好,并且给他们食物。他们与她交谈了几分钟以后,放慢了语速。萨姆纳因此也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告诉神父,前天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帐篷,里面有四个冻死的白人,还给他看那些他们收获的、可以作为证据的物品——刀子、绳索、一把锤子,一本油渍斑斑的《圣经》。神父问他们是否可以把尸体带回来,这样他可以按照正式礼节埋葬他们。他们摇摇头,表示必须继续进行狩猎。他们用海象肉喂了狗,在小屋里用过餐以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但是肯定不会过夜。他们想把《圣经》卖给他,但他拒绝了。于是,他们把《圣经》送给了安娜。他们走了以后,安娜回到小屋,告诉他猎人们还在白人营地发现了两个死去的因纽特人。他们全都赤裸着。其中一个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比画伤口的位置。

“从这儿开始,”她说,“到这儿。”

最后,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陷入了沉思。神父把猎人们发现的事情告诉了萨姆纳,看他是什么反应。

“按我的理解来看,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离发现你的地方也不是特别远,”他说,“所以我猜你可能会认识那些死去的人。我猜那是你原来船上的伙伴吧?”

萨姆纳正坐在炉子旁边削着一块浮木,听到神父说到这里,他揉揉鼻子,点头表示同意。

神父问道:“你是在他们死后才离开那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