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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场战争。”他心灰意懒地说,“我在向什么开战?我的癌症。我的癌症又是什么呢?我的癌症就是我。肿瘤是我的一部分。毋庸置疑,就像我的脑子我的心是我的一部分一样。这是一场内战啊,海蓁·格蕾丝,胜败已经注定了。”

“格斯。”我说,可我什么别的也说不出了。他太聪明了,我所能提供的种种安慰都无法真正安慰他。

“好啦。”他说。但并不好。片刻之后,他说:“如果你去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那个地方我真的很想去——可是骗谁呢?你和我谁也没办法走完博物馆。不过我们出发前,我还是去网上看了那儿的展览。如果你要去那儿(希望有一天你能去),你会看到许多以死人为主题的绘画作品。你会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会看到一个脖子被刺的老兄,还会看到人们死于海上,死于战场,烈士和殉难者纷纷亮相。可是画里,没有,一个,得癌,的,小孩。没有因瘟疫天花或者黄热病之类而挂掉的家伙,因为疾病没什么光荣之处。它没有意义。因病而死毫无荣耀可言。”

亚伯拉罕·马斯洛,我谨为你引荐奥古斯塔斯·沃特斯,此人的存在性求知欲令他那些丰衣足食、备受关爱的健康同胞们相形见绌。当大众都过着纵情消费、醉生梦死的生活时,奥古斯塔斯·沃特斯却在从远方审视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艺术品。

“怎么?”过了一会儿奥古斯塔斯问。

“没事,”我说,“我只是……”我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非常,非常,喜欢你。”

他弯起一半嘴唇微笑起来,他的鼻子离我的鼻子近在咫尺。“这种感觉是相互的。我认为你没法把它忘掉,也没法不把我当作快死的人来看待。”

“我可没觉得你快死了。”我说,“我觉得你只是偶染癌之微恙。”

他微笑起来。绞架下的幽默。“我坐在一辆一直往上的过山车上呢。”他说。

“我得一直跟你在一起往上,我有这个特权,也有这个责任。”我说。

“如果我想亲热,会不会荒唐透顶?”

“没有什么好想的,”我说,“只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