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听主使豪仆学摸金 抗官威洋奴唆吃教(第5/7页)

警察局师爷道:“没有现的,只好如此。但是她三位昨天进来的时候,头上并没有戴什幺珠宝。敝东亦亲口问过,都说:‘出门的时候,首饰原本有的,后来被拿,在半路上就卸了下来,叫人拿了回来了。”所以敝东才叫我们到这里来的。”八姨听了,又是一惊,忙说:“没有这回事!昨儿我们底下人回来还说,所有的首饰,她三个都还带的好好的呢。她三人不肯拿首饰抵给他们,所以才叫他来问我要摺子。一定是她们藏了起来,哄你们的。”警察局师爷道:“我看未必,难保亦是贵管家做的鬼。姑且等我们回去问了她们再讲。”说完,立刻带了二爷自去。

此时八姨心上忐忑不定,一回又恨刁大人不顾交情,一回又骂胡贵“混帐”。不多一刻,局里师爷又回来说:“问过三位,所有首饰早交给胡贵拿回来了。现在她们三人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一无所有,所以叫咱仍旧到这里来取。她三位还说,自己首饰倘若果真都被胡贵卷了逃走,无可如何,总求你八太太替她凑一凑,今天把她们救了出来,少不得总要算还你的。”八姨一听,楞了半天,一声不响。师爷又催了两遍。想想没法,只得开了三位的拜匣,凑来凑去,约摸只有一半,一时逼在那里,说不得只得自己硬做好人,把自己值钱东西凑了十几件,拿出来交代与师爷过目。师爷还说不值二万。八姨气极了,一件件拆算给他听:“一总要值到二万四千哩。”师爷道:“你话原也不错。但是一样:你倘是一件件置办起来,照现在市价,合从前市价,只怕拿着二万四千还买不来,若是如今要拿他变钱,可是就不值钱了。至少再添这样一半来,我回去是好交代。”于是把个八姨急得没法。

正说着,齐巧昨儿番菜馆里一个细崽来收帐。因八姨是他老主顾,彼此熟了,他听此说话,便代出主意,道:“这一定是师爷想好处。”一句话提醒了八姨,说道:“不错。”商量送他多少。细崽道:“这位师爷常常到我们大菜馆里来替人家了事,多多少少都要。等我来替你问他。”果然那细崽到师爷面前咕唧了一回,讲明白另送二百块钱,方才拿了首饰走的。八姨不放心,又叫了个贴身老妈一同跟了去,顺便去接她们三人回来。

果然去不多时,十二姨、十五姨、十七姨就一同回来了。相见之下,自不免各有一番说话。彼此提到胡贵,十二姨说:“我们还没有走到局子门口,在半路上,他走上来说:‘姨太太带了这些珠宝进去是不便的,请姨太太悄悄的探了下来,我替你拿着。’我们一想不错,一头走,一头探东西给他。说也奇怪,跟去的一帮人,只有他没有被捉,在旁边跟着,竟像没事人一样。后来到局子里,还见他进来过一次。那时候我们心上吓亦吓死了,那有工夫理会到这些。谁知竟不是个好人!”

八姨道:“这也奇了!你们三个人在路上探首饰东西又不在少数,难道那些巡兵竟其一管不管,随你们做手脚吗?”十五姨道:“真的!说也奇怪!我们把首饰除了下来,他还说手里不好拿,又问我们要了两块手帕子包着走的。拉我们的巡兵眼望着他,竟其一响不响。说穿了,这件事实在诧异得很!难道他们竟其串通一气来做我们的?”八姨于是又把打杂的叫上来问,问他:“昨天到局子里去,在那里碰见胡贵的?”打杂的说:“小的才走到局子门口,胡二爷已从里面出来。据他自己说,是委员老爷特地放他回来传话的,就同了小的一块回来。别的小的不知道。”大家听说,正猜不出所以然。

却好昨夜被强盗打劫的四姨、九姨、十四姨,被贼偷的三姨、七姨、十一姨,亦因为挂记这边,一齐过来问候。大家见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各人诉说各人苦处。八姨问他们:“报官没有?”三姨叹口气道:“提起报官来,更惹了一肚皮的气!警察局里的委员也来踏勘过了,失单也拿了去了。不过那委员的口音总说是家贼。我就同他说:‘现在墙上有挖好的壁洞,明明是外头来的。’那委员便说:‘是里应外合。没有家贼,断乎偷不了这许多去。墙上不挖个洞,他们怎幺往外拿,岂不更为便当些?’委员被我顶的无话说,才拿了失单走的。但是一件:贼去之后,掉下一根雪青劄腰。我们那些底下人都认得,说是这根劄腰像你们这边胡贵的东西,常常见他劄在腰里的,同这一模一样。我就赶紧朝他们摆手,叫他们快别响了。照这样子,警察局里还推三阻四,说我们是家贼,再有这个凭据,越发要叫他有得说了。”三姨一番话,众人还不理论,独有八姨这边四位是昨夜受过他骗的,晓得他不是好东西,便道:“这事的确是他做的也保不定。”三姨忙问所以,八姨又把昨晚的事说了,于是大家便也一口咬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