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次谈话(第2/4页)

小提琴护在老焦怀里,安然无损,他倒下去时抱着它没让它受到半点磕碰。

焦长德死了。

等伍队长他们赶到公安医院时,形式上的抢救工作早已停止,老焦的家属也刚刚赶到,急救室内外正是一片嚎啕。抢救的医生把伍队长叫到办公室,向他介绍情况。

“……他发病的时候,值班医生刚好在场,所以基本上没有耽误,马上做了抢救。抢救的方法和措施都是恰当的、及时的。应该说,医院是尽了力的……”

伍队长作为死者单位的负责人,当然希望从医生这里了解更详细的死因和病情,以便对家属有个交代。

“他上次发病抢救以后,不是恢复得还可以吗?”伍队长问,“上次你们不是说病情还可以稳定一段时期吗?怎么这样快就又恶化了呢?”

这话在医生听来,多少有点指责质询的味道,于是医生马上正色道:

“这种心脏病就是这样,可能几年不犯,也可能朝夕不保。特别是这种大面积突发性心肌梗死,一般很难抢救。病人这几天恢复得是不错,我们估计可能是受了意外的刺激,你看,他死的时候就抱着这把小提琴,而且死前还不停地在走廊里冲别人喊:‘小提琴,小提琴……’”

医生把放在椅子上的小提琴拿给伍队长看。

海岩:伍队长怎么反应?

吕月月:具体怎么反应不知道,不过可想而知。

海岩:在惊奇之余,恐怕他还想不到这琴究竟是如何从天而降的。

吕月月:恰好这时处里来了不少同志,居然在这里看到小提琴,无不惊异得目瞪口呆。队长就叫小提琴专案组的刘保华、薛宇几个人暂时不要忙乎老焦的后事和家属工作,组织他们立即着手开始了现场调查。

他们在医院里临时找了个办公室,把和老焦同室的那位病友请了来,先是长吁短叹地说了些为死者惋惜和遗憾的话,然后介入正题,队长把那把小提琴拿出来了。

“这把提琴您见过吗?这琴是老焦的吗?”

那位病友几乎都没有再辨认一下就说:“这琴是别人送给他的。”

“什么时候送的?”

“就今儿上午呀。我就琢磨这琴跟老焦准有点什么故事。你们是没看见,老焦一瞅见这琴就跟疯了似的。”

“是谁送他的,送琴的人您见过吗?”

“我当时在屋啊,来的是一男一女,琴是那女的送给老焦的。”

“男的多大岁数,什么模样您还记得吗?”

“二十来岁,高高的个儿,白白净净挺精神。”

“不是北京人吧?”

“看着不太像,那男的一句话没说,所以也听不出口音来。”

“女的呢,多大岁数?”

“也二十来岁,差不多吧。哎,就是以前每次来给老焦送工资的那个,以前常来。”

大家全都傻了,连队长也愣住了,几乎中断了询问,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半天薛宇才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的皮夹子里取出一张我的照片,送给病友。

“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

所有人都震惊了!

薛宇慌了,不知是反驳那位病友还是向队长证明,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队长,不会的,我昨天晚上还和她在一起,我们还约了今天一起去您家给伍冬冬过生日呢。对,她说过要先到医院来看老焦……”

对这个说明,伍队长未置一词,谢了那位病友,送他走以后,才转身厉声责问薛宇:

“你是不是把前天咱们开会的情况告诉吕月月了?”

薛宇一头冷汗出来:“我没告诉她,我什么都没说,昨天我走的时候她情绪挺好的。不过……”薛宇迟疑了一下,“不过,她早知道会议的情况。”

伍队长环顾在场的人,特别狠狠地看了刘保华一眼,“谁告诉她的?”

没人吭声。

就在他们在医院里进行这场调查的时候,我和潘小伟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全速开上了京密公路,带着激动和恐惧、幻想和不安、充实和迷惘,开始了我们危险的逃亡之旅。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离开大路,拐进一条树木掩映的山间小径。除了车轮沙沙的响动,路上静得只有树叶的婆娑,越往前走越见山深林密,道路崎岖。经过十多分钟的辗转盘旋,我们到达了潘氏兄弟的那个临时藏身之所。

这座乳白色的别墅在槐杨郁郁的簇拥之下,宁静而又一尘不染。潘小伟付了司机多一倍的钱,然后领我跳跃着踏上台阶。别墅的大门意外地锁着,潘小伟用力敲了敲,无人应声。他匆匆地围着房子绕了一圈,发现那辆面包车也不见了,不禁疑惑。愣了一会儿,他翻上阳台,阳台的门是虚掩的。他拉着我爬上去,从阳台进了房间。

房间里悄然无人,我们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到厨房,到处凌乱不堪。潘小伟脸上强作镇定,可声音中却带着不能掩饰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