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之谜(第2/7页)

不一会儿,这些快乐的旅客们就在燃烧的炉火旁,兴高采烈地围坐成了半个圆圈。车上的长袍、垫子,以及其他能搬动的东西,都被搬了进来,派上了用场。那位女乘客选择了坐在壁炉旁边,是在这个半圆的一个端口的位置。她优雅地坐在垫子上,那垫子像是她的臣民们为她准备的王座。她背靠着的是一个空木箱和空水桶,被覆上了一件长袍。它们可以挡住从门窗缝里刮进来的寒风。她伸展着穿着鞋袜的双脚,让它们靠近温暖的炉火。手套已经脱去,但她仍旧将脖子裹在长长的毛皮围脖中间。摇曳的炉火照亮了她那半掩在围脖中的脸——

那是一张散发着女性魅力的年轻的脸庞,眉清目秀,高雅恬适,神情中流露出对自己无懈可击的美貌的自信。炉火旁的各位男士争抢着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和骑士精神,以博得她的欢心。而她也似乎接受了他们献上的殷勤——

她的这一接受似乎表达得恰到好处,就像是百合花摄取注定会使它变得清新的露珠那样自然,而不是像一个受到追求和呵护的女人那般骄纵,也不像一个受到众多男子吹捧的女人那样高傲,更不像面对干草的牛那样冷漠和无动于衷。

外面狂风大作,飞舞的雪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寒冷侵袭着这六位落难者的后背。可即便是这样,那天晚上大自然也并不缺乏它的支持者。梅尼菲法官是暴风雪和天气的辩护律师,他费尽口舌,想要叫坐在寒冷的陪审席的伙伴们相信,他们是待在一个有阵阵轻风吹来的玫瑰花的花亭。他讲了许多奇闻轶事,提起了大家的兴致。他的快乐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争抢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去渲染这一欢乐的气氛。甚至连那位女乘客也颇有感触地发了言。

“我觉得大家讲得都好有趣啊。”她用她那银铃般的嗓音缓缓地说。

每隔一会儿,总会有一个乘客站起来,到房子的各个地方走走。不过,却很少能看出老人雷德鲁斯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于是,大家都踊跃地邀请车夫比尔达·罗斯讲讲曾经隐居在这所房子里的老人的故事。现在,他的马儿已安置在马厩了,避开了暴风雪,乘客们也似乎都比较舒心了,这个时候的马车夫又变得安详可亲了。

“那个老家伙,”比尔达口气不是那么尊敬地说,“在这里住了大约有二十年。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只要有人走过他的小房子,他就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在他的阁楼上有一个纺车。他常常到小泥口镇山姆·迪利的店里买一些食品、杂货和烟草。去年夏天,他披着一条红被子跑到那儿,告诉山姆他是所罗门国王,他的示巴女王要来看他了。他取出了他所有的钱——满满的一小袋子银币——把它们扔进了山姆家的水井里。‘她如果知道我有钱,’老雷德鲁斯对山姆说,‘就不会回来了。’”

“人们一听到他关于金钱和女人的这样一套理论,就知道他疯了。所以,人们就来到这里,帮他打包好东西,把他送进了疯人院。”

“是不是他跟哪个女人的不幸婚姻导致他过上了这种隐居生活?”一个做经销商生意的年轻乘客问。

“没有,”比达尔说,“我从来没有听过他有这种事。只不过是一些生活中的小挫折而已。人们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与一位姑娘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关系。在他披红被子扔钱袋之前,我可从来不曾听说他有过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

“啊!”法官梅尼菲大声感叹地说,“毫无疑问,他的感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报。”

“是的,先生,”比达尔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那个姑娘根本就没有跟他结婚。乐园城的马默杜克·马林根有次碰到了雷德鲁斯的一个老乡,他的老乡说雷德鲁斯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个穷小子,敲他的口袋时,你只能听到他口袋里的钥匙和纽扣发出的叮铃声。他跟一个大概是叫做艾丽斯的小姐订了婚。他的老乡还说,那个女孩是那种在车上遇见就想抢着替她买车票的女孩。后来,他们镇子上来了一个很有钱很随和的年轻人,他拥有矿山的股票,还有大量的休闲时间。尽管艾丽斯已经跟雷德鲁斯订了婚,可是她和这个新到镇上的小伙子却好像更为情投意合。他们相互串门,有时也在邮局幽会,就是发生的这样一些诸如此类的事情往往会叫姑娘们将订婚戒指和其他的礼物退还给男方——正如一位诗人所说的‘礼物上有了小裂隙。’”

“有一天,人们看到雷德鲁斯和艾丽斯小姐站在大门口说话。临了,他举了举自己的帽子,离开了。据他的老乡讲,这是镇上的人最后一次看到雷德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