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ONE(第13/23页)

“我的天!”安德鲁斯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情况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查理说,“截肢的时候,疼得太厉害了,我几乎没有感觉到刀的存在,刀碰到骨头的时候,我晕过去了,这在那时可并不是一件坏事。”

“查理太大意了,”米勒说,“他不该在岩石上滑倒。从此以后,他不敢再大意了,是吧,查理?”

查理笑了,“从此以后,我就特别小心。”

“你明白了吧,”米勒说,“为什么查理不喜欢科罗拉多那片地方。”

“我的天,是的!”

“他将和我们一起去,”米勒继续说,“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他比大多数随营人员都强。”

“不,”查理·霍格说,“我不去,现在这个时候不去。”

“不会有事情的,”米勒说,“现在这个时候,那里还比较暖和,到11月份也不会下雪。”他看着安德鲁斯,“他会去的。我们只需要一个剥兽皮的就行了。我们要有一个剥兽皮的高手,因为他要教会你剥皮。”

“好吧,”安德鲁斯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要在9月中旬到达落基山脉。那时候那里开始凉快了,兽皮也长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星期后出发。两星期花在路上,一星期或者十天用在捕杀上,再花两星期回来。”

安德鲁斯点点头,“车队和物资怎么办?”

“我将去一趟埃尔斯沃思,弄这些东西,”米勒说,“我认识那儿的一个人,他有一辆很棒的马车,那儿应该有牛卖。我还要买一些物资,因为那边的便宜。我四五天就能回来了。”

“一切由你安排。”安德鲁斯说。

“好吧,都交给我打理。我会给你弄一匹好马和一支小型步枪。我还要弄一个剥兽皮的人来。”

“你现在就要钱吗?”安德鲁斯问。

米勒绷紧嘴角勉强笑了笑,“你这就拿定主意了,是吗,安德鲁斯?”

“是的,先生。”安德鲁斯说。

“弗朗辛,”米勒说,“我们应该为这个决定再喝一杯。给我们再拿些威士忌来——也给你自己拿一些。”

弗朗辛看了一会儿米勒,然后看着安德鲁斯,站了起来,离开桌子的时候,目光还停留在安德鲁斯身上。

“我们可以为此事喝一杯,”米勒说,“然后你就可以把钱交给我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安德鲁斯点点头。他看了看查理·霍格,然后视线越过查理,看向远处。天气炎热,加上刚刚喝了威士忌,身上热烘烘的,他有点晕晕乎乎的。他的脑海里全都是米勒关于他们要去的山区的谈话,东一句,西一句,并不连贯。这些谈话像碎片闪着光,旋转着,然后轻轻落下,形成各式各样随机的奇异图案。这些图案就像万花筒里松散的彩色碎玻璃,从毫无关联的地方偶然获得光源,翻转着变化自己的形状。

弗朗辛端着一瓶威士忌回来,放在桌子中央。没有人开口说话。米勒端起酒杯,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提灯的光亮给酒杯打上了泛红的琥珀色。其他人默默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放下酒杯。安德鲁斯感到喉咙里热辣辣的,眼睛里都辣出了泪水。透过模糊的泪水,他看到弗朗辛的脸庞在面前闪着微光。弗朗辛也面带微笑地看着安德鲁斯。安德鲁斯眨眼看着米勒。

“你把钱带在身边了吗?”米勒问。

安德鲁斯点点头。他解开衬衫下面的扣子,从腰包里拿出一沓钞票。他数出六百美元放在满是划痕的桌子上,把剩余的钱又重新放回到腰包里。

“需要的钱都在这儿啦,”米勒说,“我明天骑马到埃尔斯沃思去,买我们需要的东西,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他草草捋了一下钱,拿出一张,递给查理·霍格。“给你。我不在的时候,这些钱可以维持你的生活。”

“什么?”查理·霍格问,一脸茫然,“我不和你一起去吗?”

“我会很忙的,”米勒说,“这些钱够维持你一个星期的生活。”

查理·霍格慢慢点点头,然后从米勒手里抽出那张钞票,折起来,往自己口袋里一放。

安德鲁斯把椅子从桌子旁边推开,站了起来。他的四肢僵硬,动不了。“我想,如果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谈,我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