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叛道(第3/3页)

沈梦桢无奈谢了恩,回了府去,心里明白皇上这是结结实实吓了自己一把,却是有些恶作剧,为许莼出气。但自己的确也只能继续替皇上和许莼描补着,为皇上那“廓然大公、正气浩然”的清明盛世而尽力,实实在在被皇上拉上了这条离经叛道的船,皇帝说了皇储,说了对许莼的未来,但他仍然觉得皇上仍有未言之意。皇上幼年践祚,其志轻易不曾更改——所谓无君,他如何敢想?他身为君主,竟然敢想!

沈梦祯两眼木然出了宫。

谢翊解决了一桩事,带着笑意回了后宫,看到许莼宿醉方起,正揉着太阳穴满脸苦瓜喝着解酒药汤,一边问着苏槐:“我听说宿醉之人,第二日要再喝一点儿酒,就能解了宿醉之难受了,叫做还魂酒来着。”

苏槐道:“世子啊,您这哪里听的荒诞不经的说法呢。往后还是少喝些吧,老老实实歇着,喝些清淡的汤粥,好生养养肠胃啊。”

许莼道:“头疼得像裂开一样……九哥知道要批我了……”话才说完身侧无人再响应他,一双温暖双手却按在了他太阳穴上,慢慢替他揉着:“朕平日待你也并不严厉吧?让你这么担忧的。”

许莼伸手去握住谢翊的手指,耳根热得厉害:“九哥,下次我再不敢纵酒了。”

谢翊道:“朕又没怪你。”

许莼低声嘟囔:“九哥是攒着秋后算账吧?怎可能不怪我。”

谢翊道:“嗯,昨夜开始是有些气你不顾身体的。后来卿服侍得很好,十分卖力……”他忽然顿了没说话,原来许莼在他手背捏了一把,他知道他害羞,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没人。”

许莼转头去看,果然见屋内内侍早就走了个干净,转头去看谢翊,面红耳赤。他昨夜心中内疚,难免就热情了些,虽然是借着酒意,但如今回想起来仍然许多难以描述之情景断片在自己脑海中闪回,他只觉得恨不得钻入地下,哪里还肯听谢翊提起!

谢翊此刻却刚在沈梦祯跟前数过他之卓艺聪明之处,尚且还满心疼爱,又知道他纵酒多半是在那些京城纨绔嘴里知道了自己刻意放出去“不行”的谣言,心中愧疚,又不舍得放手,只能借酒纵情。

然而他是知道的,许莼不会放弃的,师长责备,亲友反对,他都不会放弃。他年轻而莽撞,充满热情,执着又纯粹,谢翊慢慢替他按揉,心里有些怅然。

终究有人百折不回,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惧千秋定论史书臧否,不怕千夫所指谤满天下,如此坚定地留在朕身边。

作者有话说:

九哥像个反贼,这一开始教许莼的时候就有伏笔了,他是有点反骨在身的,因此也会喜欢许莼这样一根筋不屈不挠的犟骨头。

注:

内圣外王指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语出《庄子·天下篇》:“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所欲焉以自为方。”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尚书·洪范》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尚书·蔡仲之命》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荀子·大略》

“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黄宗羲《明夷待访录??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