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读血书伤情思旧友闻凶信仗义访良朋(第2/2页)

余承志拜过章氏夫人,来到外厢,与五位公子一同相聚,闲话间惟恨相见之晚。大公子文芸道:“当日令尊伯伯为国捐躯,虽大事未成,然忠心耿耿,自能名垂不朽。大丈夫做事,原当如此!至于成败,只好听之天命,莫可如何。”五公子文小道:“若依我的主见,早已杀上西京。如今把主上不是禁在均州,就是监在房州,迁来迁去,成何道理!只总怪四哥看了天象,要候什么‘度数’,又是什么‘课上孤虚’,以致耽搁至今,真是养痈成患。将来他的羽翼越多,越难动手哩!”二公子文萁、三公子文师也一齐说道:“武氏如把主上好好安顿,我们还忍耐几时,等等消息;倘有丝毫风吹草动,管他什么天文课象,我们只好且同五弟并承志哥哥杀上长安,管教武氏寸草不留,他才知文家利害!”四公子文菘道:“两位哥哥同五弟何必性急?现在紫薇垣业已透出微光,那心月狐光芒日见消散。看来武氏气数甚觉有限,大约再迟三五年,自必一举成功。此时若轻举妄动,所谓逆天行事,不独自己有损,且与主上亦更有害。当日九王爷之举岂非前车之鉴么?”文小道:“兄弟记得前年四哥曾言武氏恶贯指日即满,为何此时又说还须三五年,这是何意?”文菘道:“当日我说武氏恶贯即满者,因心月狐光芒已退。谁知近来忽又吐出一道奇光,紫薇垣被他这光压住,不能十分透露,因此才说还须三五年方能举事。这道奇光,我闻那些臆断之徒都道以为回光反照,那知却是感召天和所致。”

余承志道:“有何惊天动地善政,却能如此?”文菘道:“我因这事揣夺许久,竟不知从何而至。后来见他有道恩诏,才知此光大约因这恩诏所感而来。”承志道:“何以见得?”文菘道:“他因七十寿,所以发了一道恩诏。内中除向例蠲免、减等、广额、加给等项,另有覃恩十二条,专为妇女而设。

诸如旌表孝悌,掩埋枯骨,释放宫娥,恩养嫠妇,设立药局,起造贞祠以及养媪院、育女堂之类,皆前古未有之旷典。此诏一出,天下各官自然遵诏办理,登时活了若干民命,救了无数苦人,生者沐恩,死者衔感。世间许多抑郁悲泣之声,忽然变了一股和蔼之气。如此景象,安有不上召天和?奇光之现,大约因此。无奈他杀戮过重,造孽多端,虽有些须光芒,不过三五年即可消尽。此时正在锋头,万万不可轻动。五弟如不信,不出数日,自然有个效验。”承志道:“请教是何效验?”文菘道:“小弟连日夜观天象,地方似有刀兵之象;但气象衰败,必主失利。据我揣夺,此必陇右史伯伯误听谣言,以为心月狐回光反照,意欲独力勤王,建此奇功。那知轻举妄动,却有杀身之祸。”正在议论,果见各处纷纷文报,都说陇右节度使史逸谋叛,太后特点精兵三十万,命大将武九思征剿。众人听了,这才佩服文菘眼力不差。

承志道:“史伯伯若果失利,可惜骆家兄弟少年英豪,投在彼处,不知如何。”文芸道:“莫非宾王伯伯之子?兄长何以知其在彼?”承志道:“当日先父同骆家叔叔起兵时,小弟与骆家兄弟都在军前。后因兵马大伤,军机不能挽回,先父命弟投奔淮南,骆家兄弟投奔陇右。此时若史伯伯失利,岂非他亦在内?”文小道:“我们离得过远,不能救他,这却怎处?”文芸道:“即使相近,又何能救?此时惟有暗暗访他下落,再作计较。”文萁道:“宾王伯伯向同父亲结义至交,今骆家哥哥既然有难,我们自应前去救他,岂可袖手?”文师道:“为今之计,我与三弟且同承志哥哥偷上陇右,探探下落如何?”文芸道:“你们且去禀知父亲,再定行止。”文萁道:“此事只好瞒着父亲,如何敢去禀知?”文芸道:“若不禀知,如此大事,我又焉敢隐瞒?”文菘道:“昨日兄弟偶尔起了一课,父亲驿马星动,大约不日就有远差。两位哥哥莫若等父亲出外,再议良策,岂不是好?”文师道:“如此更好,但恐四弟骗我。”文萁道:“四弟之课向来从无舛错,我们且耐几日,再看如何。”

文小道:“若果如此,你们倘或去时,切莫把我丢下。”文菘道:“五弟驿马虽动,但恐不是陇右之行。”

过了两日,文隐接到一道御旨。因剑南倭寇作乱,命带兵将前去征剿,所有节度印务,仍着长子文芸置理。文隐接了此旨,那敢怠慢,星速束装,带了文菘、文小,并一干众将,即日起身,往剑南去了。文师、文萁约了余承志,带了几名家将,在章氏夫人眼前扯了谎,要到五台进香,其实要往陇右探骆承志下落。文芸再三相劝,那里阻得住,只得托了余承志诸事照应,并于暗中命人跟去探听。三人上路,望陇右进发。一路饥餐渴饮,早起迟眠,说不尽途中辛苦。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