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谋(第3/7页)

周大庆想笑,却没笑出来,他只点了点头。

韩小乐又说:更不能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知道。

周大庆又点了一次头。

那天他带着尚晓娜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尚晓娜眼睛红肿着,不敢正面看他一眼,还没有走到医院,一双腿就颤颤抖抖地不敢向前迈了。他拍了拍尚晓娜的肩膀在她身边小声地说:别怕,有周叔叔呢。

最后检查结果,果然是怀孕了。做人流要事前预约的,便约到了今天。

来到医院的时候,尚晓娜已站在医院门口等他了。尚晓娜比那天的精神好了许多,目光仍不敢和他对视,躲躲闪闪地望着他。他心想,她还真是个孩子哪,心里就叹了口气。

手术室并不神秘,是对开的一道门,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都凶巴巴的。以前老婆做手术时,他曾来过这里,因此并不感到陌生。尚晓娜进去之后,他在外面等,手术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女人的叫声,不知是尚晓娜在叫,还是别的女人。他不忍心在手术室门口坐着,便来到门口吸烟,刚吸完两支,就听见有护士在叫:谁是尚晓娜的家属?

护士一连叫了几遍,他才反应过来,忙走过去,护士交给他一张收费单,让他去交费。交完费不一会儿,尚晓娜就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了,她的脸色灰白,眼角还噙着泪水。他忙扶她坐下,她似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把头歪在他的肩上,小声地说:周叔叔,你是个好人。他笑了笑,抓住了尚晓娜的手,不知是安慰还是痛心,他发现她的手冰冷。

他带尚晓娜回家时,路过市场买了只活鸡。到家的时候,病歪歪的老婆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外间屋里喝粥。老婆瞪着眼睛一直看着他把尚晓娜扶进里间。昨天晚上,他已经把尚晓娜的事对老婆说了,老婆没说什么。夜里他觉得老婆一夜也没睡好,他也没有睡好。

他在里间安顿好尚晓娜,来到外间便开始杀那只活鸡。

老婆就说:我做人流时也没吃过你杀的鸡。

他冲老婆笑一笑。

老婆又说:看那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不是你小子自己干的好事吧?

他一边给鸡放血一边说:怎么会呢,别忘了我是警察。

老婆笑一笑,老婆笑的时候,其实是很有看头的。当初他和老婆谈朋友时,就是被老婆的笑迷住的。那时,老婆的身体就不好,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人们都说,老婆有点像病中的林黛玉。说真心话,他就是被老婆这种样子打动的。

当时老婆说:我身体不好,怕以后干不了家务。

他笑一笑说:有我哪。

老婆又说:你不怕日后找个“药罐子”?

那时他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况且他已深深地沉湎于老婆病态的笑容里。直到结婚以后,他才领悟到什么是生活。生活就像一枚橄榄嚼起来什么滋味都有。

刚把鸡炖上,呼机就响了,呼他的是老刘,老刘在呼机上说:今天是15号。他就猛然想起今天是15号,要不是老刘提醒,他差一点忘了。每个月的15号他都要去监狱一次。呼机一响,老婆戚戚地冲他笑一笑说:鸡和人我都帮你照看着,你忙吧。

他就匆匆地从家里出来了。

香已经在派出所等他了,每个月的15号他都要陪香去效区北大洼监狱去探一次狱。香不是他的什么人,也不是派出所的什么人,只是这一片的居民。自从大洛被判了刑,香便得了一种很怪的病。

大洛和香以前都是街道小厂的工人,他们是返城知青,能在街道小厂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街道小厂的效益一直不错。事情的变化是任勤友来小厂当厂长之后。据说任勤友是本市某局长的什么亲戚,所以任勤友就来街道小厂当厂长了。没多久,街道小厂便倒闭了,把小厂视为生命的大洛和香便失业了。

小厂倒闭那些日子,派出所门前聚集了许多失业的人,他们呼吁把任勤友绳之以法,理由是,任勤友把小厂搞黄了。证据是,任勤友这个王八蛋,在厂子里大吃二喝,还乱搞小厂的女人。据工人们说,任勤友这条骚狗把小厂稍有些姿色的女人差不多都搞了一遍,任勤友这么搞人心就散了,小厂就黄了。

那些日子,大洛和香,还有其他失业的人们情绪很激动,他们盼望派出所能为他们伸张正义。

在这期间,有关部门连同检察院一起对任勤友的问题调查过,大吃二喝是有的,但搞女人的问题没查出什么证据,执法人员很慎重地找一些女人谈过,她们一律义正辞严地否定自己曾被任勤友搞过,她们都信誓旦旦地说:任勤友是搞了不少女人,但绝不是自己。这样一来,事情摆在执法人员面前,他们很为难。事情就拖了一阵,又拖了一阵。那些失业的人们每天都聚集在派出所门前,打听着案情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