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章(第6/7页)


  警备司令甚至要亲自送莉莎回家,但是她谢绝了。他酒气熏人,要送她回家,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后来由维克托陪她回家去。
  从这里到火车站有很长一段路。维克托挽着莉莎的手,心里为这件偶然发生的事情感到乐滋滋的。
  快要到家的时候,莉莎问他:“您知道救走犯人的是谁吗?”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冬妮亚要给咱们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吗?”
  维克托停住了脚步。
  “您说的是保尔·柯察金?”他惊奇地问。
  “是的,他好像是姓柯察金。您还记得吗,那天他多么古怪,转身就走了?没错,就是他。”
  维克托站在那里呆住了。
  “您没认错人吧?”他又问莉莎。
  “不会错的。他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
  “那您怎么不向警备司令告发呢?”
  莉莎气愤地说:“您以为我能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吗?”
  “怎么是卑鄙呢?告发一个袭击押送兵的人,您认为就是卑鄙?”
  “那么照您说倒是高尚的了?您把他们干的那些事都忘记了?您难道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犹太孤儿?您还让我去告发柯察金?谢谢您,我可真没想到。”
  维克托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并不打算同莉莎争吵,所以就尽量把话题岔开。
  “您别生气,莉莎,我是说着玩的。我不知道您竟会这样认真。”
  “您这个玩笑开得可不怎么好。”莉莎冷冷地说。
  在莉莎家门口分手的时候,维克托问:“莉莎,您明天来吗?
  他得到的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吧。”
  在回城的路上,维克托心里思量着:“好嘛,小姐,您尽可以认为这是卑鄙的,我可有我的看法。当然喽,谁放跑了谁,跟我都不相干。”
  他,列辛斯基,一个波兰的世袭贵族,对冲突的双方都十分厌恶。反正波兰军队很快就要开来。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会建立一个真正的政权——正牌的波兰贵族政权,眼下,既然有干掉柯察金这个坏蛋的好机会,当然也不必错过。他们会马上把他的脑袋揪下来的。
  维克托一家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座小城里。他寄居在姨母家,他的姨父是糖厂的副经理。维克托的父亲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在华沙身居要职,母亲和涅莉早就跟着父亲到华沙去了。
  维克托来到警备司令部,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他领着四名佩特留拉匪兵向柯察金家走去。
  他指着那个有灯光的窗户,低声说:“就是这儿。”然后,转身问他身旁的哥萨克少尉:“我可以走了吗?”
  “您请便吧,我们自己能对付。谢谢您帮忙。”
  维克托急忙迈开大步,顺人行道走了。
  保尔背上又挨了一拳,被推进了一间黑屋子,伸出的两手撞在墙壁上。他摸来摸去,摸到一个木板床似的东西,坐了下来。他受尽了折磨和毒打,心情十分沉重。
  保尔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捕。“佩特留拉匪徒怎么会知道的呢?压根儿没人看见我呀!现在该怎么办呢?朱赫来在哪儿呢?”
  保尔是在克利姆卡家同水兵朱赫来分手的。他又去看了谢廖沙,朱赫来就留在克利姆卡家,好等天黑混出城去。
  “幸亏我把手|枪藏到老鸹窝里去了,”保尔想。“要是让他们翻到,我就没命了。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呢?”这个问题叫他伤透了脑筋,就是找不到答案。
  佩特留拉匪徒并没有从柯察金家里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衣服和手风琴被哥哥拿到乡下去了。妈妈也带走了她的小箱子。匪兵们翻遍各个角落,捞到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然而,从家里到司令部这一路上的遭遇,保尔却是永远忘不了的。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天空布满了乌云。匪兵们推搡他,从背后或两侧对他不停地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保尔昏昏沉沉地木然向前走着。
  门外有人在谈话。司令部的警卫就住在外间屋。屋门下边透进一条明亮的光线。保尔站起身来,扶着墙壁,摸索着在屋里走了一圈。在板床对面,他摸到了一个窗户,上面安着结实的参差不齐的铁栏杆。用手摇了一下——纹丝不动。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