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6页)

“异议这个词不足以形容,吉夫斯。我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办法完全不抱信心。你第一次呈给我的时候,我就说是烂点子,果然没错。我不是怪你,吉夫斯。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你脑子不灵光了呢。但是从此以后——希望你听了别伤心,吉夫斯——我心里有谱了,除了最简单最基本的问题,一律都不交给你。咱们还是开诚布公的好,你说呢?最好是要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

“自然,少爷。”

“我是说,像手术刀,啊?”

“千真万确,少爷。”

“我想——”

“少爷,抱歉打断少爷的话。我想特拉弗斯夫人有话跟少爷说。”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响的“哟吼”传来,来源只有一个,即刚提到的那位亲戚。由此我知道吉夫斯的看法是对的。

“过来一下,阿提拉,劳烦你了。”那个众所周知的——在某些情况下,也是备受喜爱的——声音轰鸣道。我移步上前。

我不是没有一点担忧的。刚刚才意识到,我其实没有什么圆满的借口来解释半夜拉警铃的可疑行为,而且即使是被小得多的事儿惹到,达丽姑妈表达起来也毫不保留。

但是,她没有任何暴力动作,反而镇定得冷若冰霜,我的意思大家能懂吧。可以看出,这位夫人是经历了一番苦难的。

“啊,伯弟,亲爱的,”她说,“大伙都在呢。”

“是。”我警惕地回答。

“不缺谁吧,嗯?”

“我看不缺。”

“太好了。大伙都出来透透新鲜空气,多健康,总比躺在床上不通风好。我刚刚睡着,你那警铃就拉响了。亲爱的宝贝,拉警铃的是你,没错吧?”

“警铃是我拉的,没错。”

“是出于什么打算,还是一时兴起?”

“我以为着火了。”

“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亲爱的?”

“我以为看到火光了。”

“哪里,亲爱的?跟达丽姑妈说说。”

“就是有扇窗户里。”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被揪下床吓个半死,都是因为你看到幻觉了。”

汤姆叔叔发出一种拔瓶塞的声音,阿纳托的小胡子垂出了新纪录,喃喃说了句“大笨蛋”,要是没听错的话,还有一句“rogommier”——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承认看错了。对不起。”

“别道歉,宝贝儿,我们多开心啊,这还看不出来?话说回来,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就是散散步。”

“这样啊。你是不是打算继续散下去?”

“不了,我还是进屋吧。”

“那好。因为我也正想进屋呢。有你在外面待着,况且你想象力还这么丰富,我怎么睡得踏实?说不定你一会儿又看到客厅窗台上有一只粉红色的小象,开始冲人家扔砖头……好了,来吧,汤姆,看来演出结束了……等一下。水螈王子好像有话要说……怎么了,粉克-诺透先生?”

果丝走过来加入我们的小分队,似乎忧心忡忡。

“我说!”

“说吧,奥古斯都。”

“我说,咱们怎么办啊?”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打算回房睡觉。”

“可是门锁了啊。”

“什么门?”

“大门啊。不知道让谁给锁上了。”

“那我去开。”

“打不开。”

“那我去开别的门。”

“所有的门都给锁上了。”

“什么?谁锁的?”

“不知道。”

我提出一个理论:

“是风?”

达丽姑妈和我四目相对。

“别添乱了,”她央求道,“别在这时候,宝贝儿。”的确,我刚说完,就感觉到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汤姆叔叔说看来我们只好爬窗户了。达丽姑妈叹了口气。

“怎么爬?让劳合·乔治首相来?让温斯顿来?还是让鲍德温首相来?都不行。谁让你装了那些防盗窗。”

“哎,行啦。上帝保佑,那按铃吧。”

“火警铃?”

“门铃。”

“干吗按铃,托马斯?屋里又没人。用人全都去金厄姆了。”

“哎呀,该死,咱们可不能在外面待一晚上。”

“不能?等着瞧。只要咱们乡下聚会上有阿提拉在此,那没有什么——千真万确——是不可能的。我想后门钥匙赛平思带在身上呢。咱们大伙只好自娱自乐打发时间,等他回来咯。”

大皮提出一个建议:

“可以开车去金厄姆,问赛平思拿钥匙,你们说呢?”

反响不错。没有疑议。达丽姑妈一直拉长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容,汤姆叔叔咕哝了一声表示赞许,阿纳托说了一句普罗旺斯话,听着像夸奖。我觉得就连安吉拉的神色也柔和了一点。

“真是好主意,”达丽姑妈说,“太聪明了。立即奔向车库。”

大皮动身以后,他的智慧和手腕得到了广泛称颂,此外还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把他和伯特伦作对比。我听了当然很受伤,不过痛苦没有持续多久,估计不出五分钟,大皮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