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是,少爷。”

“我预计,对大皮这么一番痛扁,在安吉拉表妹那儿也会收到同样的效果。估计到午餐那会儿,他们就会宣布恢复订婚,钻石白金戒指就又重新在安吉拉的中指上闪光啦。是中指还是无名指来着?”

“午餐还来不及,少爷。安吉拉小姐的女佣知会我说,小姐今天早上开车去附近朋友家,计划逗留一整天。”

“哦,那就从她回来以后算起,不出半小时啦。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吉夫斯。没必要用宰牛刀。”

“是,少爷。”

“重点在于,对大皮和安吉拉的事儿,咱们可以自信地说,很快他们又会好得呱呱叫了。这么一想真叫人痛快,吉夫斯。”

“正是,少爷。”

“要说有什么事让我心里不痛快,那就是两颗相爱的心不能相守。”

“我深有同感,少爷。”

我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根,借此表示第一章截稿了。

“那行啦。西线太平了,现在回头来看看东边儿。”

“少爷?”

“我这是春秋笔法,吉夫斯。我是说,现在来着手处理果丝和巴塞特小姐的问题。”

“是,少爷。”

“这回呢,吉夫斯,需要采取直截了当的手法。对于奥古斯都·粉克-诺透一案,必须时刻铭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废物。”

“一株敏感的植物,也许这个表达比较厚道,少爷。[1]”

“不,吉夫斯,就是废物。对于废物,必须坚守强硬果断的原则。心理学完全派不上用场。你呢,我这里提一句,希望不要伤到你的感情,就犯了一个错误,在处理粉克-诺透的事情上跟心理学瞎搅和,结果落花流水。你想刺激他行动,就给他捣鼓了红魔鬼的装扮,让他去参加化装舞会,因为你觉得猩红色的紧身裤会让他勇气倍增。徒劳一场。”

“实际上结果无从知晓,少爷。”

“是的,因为他根本就没去成舞会。这正好论证了我的观点。这位先生坐上出租车去参加化装舞会,结果还没去成,显然就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废物。要说哪个人傻得连化装舞会都参加不成,这种人我还真不认识哪。你认识吗,吉夫斯?”

“不,少爷。”

“但别忘了这一点,其实这才是我最想强调的:就算果丝去成了舞会;就算在那条猩红色紧身裤和牛角框眼镜的联合作用下,那姑娘没吓得花容失色;就算这姑娘从惊吓中平复下来之后,果丝还能和她跳个舞,稍稍亲密接触一下;就算以上情况都成立,你也是白忙一场,因为呢,不管是打扮成梅菲斯特,还是没有打扮成梅菲斯特,奥古斯都·粉克-诺透永远也没办法鼓起勇气开口,让人家做他的新娘。结局不过就是对方提早几天听到那场水螈的演讲而已。请问原因是什么,吉夫斯?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好的,少爷。”

“原因就是,他完全没有希望达成这项重任,如果光靠橘子汁。”

“少爷?”

“果丝有橘子汁瘾。别的东西他都不喝。”

“这点我并不知晓,少爷。”

“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缺陷呢,还是因为他答应过母亲,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喜欢那味道,总之,果丝·粉克-诺透活了一辈子,甚至连杜松子酒是什么滋味,他的舌头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他,这个废物,吉夫斯,这个畏畏缩缩、胆小没用、披着人皮的兔子,还以为这样就能向心上人求婚呢。咱们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少爷是认为,男士准备求婚的时候滴酒不沾是一个障碍?”

听到这个问题,我着实吃惊。

“怎么了,见鬼,”我震惊了,“你居然不知道吗!用用你的大脑,吉夫斯。反思一下求婚代表什么。求婚就是说,一个自尊自爱的小伙子,不得不听着自己嘴里说出一段话——同样一段话,要是在大银幕上听到,他肯定会冲到售票处嚷着退钱的。让他光靠橘子汁去说,会出现什么状况?羞愧之下他开不了口,或者即使开了口,至少也丢了士气,开始说胡话。拿果丝这个例子来说,我们知道,他胡话的主题是菩提水螈。”

“蹼足水螈。”

“蹼足还是菩提,是哪种并不重要。关键就是他在说胡话,并且下次还是一样会说胡话。除非呢——现在我要你仔细跟上我的思路,吉夫斯——除非立刻通过正常渠道采取措施。只有用积极的手段,并且尽早执行,才能让这个优柔寡断、可怜巴巴的废物鼓起应有的劲头。为此,吉夫斯,我打算明天搞到一瓶杜松子酒,毫不吝惜地掺在他午餐上喝的橘子汁里。”

“少爷?”

我咂了咂舌头。

“我之前已经对你,吉夫斯,”我谴责地说,“那句‘这个嘛少爷’和‘果然如此少爷’提过意见。借此机会我要告诉你,我同样强烈反对你这句‘少爷’。这句话好像是说,在你看来,我下的论断还是定的计策太过匪夷所思,你大脑都迷糊了。在刚才这个情况里,根本没有什么可‘少爷’的。我这个计划没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能通过最严密的逻辑检验,因此不应该引发你的‘少爷’。你难道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