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吉夫斯和小姑娘克莱门蒂娜(第7/7页)

四个人都吓了一跳,离地若干英寸,连吉夫斯也没例外。警官先生更是吓出了一声“嘿”!

不出一秒,梅普尔顿女士就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校长本色。

“应该是哪个小贼从暖房顶摔下去了,”她推测,“警官,或许你能在最后关头证明一下存在的道理,前去探查个究竟吧。”

“是,夫人。”

“这次尽量不要搞砸。”

“不会,夫人。”

“那就快去吧。你打算一晚上都站在那干瞪眼吗?”

“是,夫人。不是,夫人。是,夫人。”

听在耳朵里,真是妙不可言。

“说来也巧,伍斯特先生,”等那见弃于人者消失之后,梅普尔顿女士立刻又热络起来,“我刚刚写了封信给你姑妈,说你来宾利的事。我自然要重新打开来,讲讲你今晚的英勇事迹。过去,我对如今的年轻男士一直印象欠佳,但因为你,我的想法改变了。你手无寸铁,却敢于在幽暗的花园中追踪夜盗,堪称英勇无畏。而且,你有心思来看望我,也着实礼数周到。我很感动。你打算在宾利久留吗?”

这个问题我也晓得答案。

“不,”我说,“只怕不会。明天就得赶回伦敦。”

“那么,动身之前,或许可以一起吃午饭?”

“只怕不行。夫人盛情难却,但我这个约会非常重要,推不得。呃,吉夫斯?”

“是,少爷。”

“得赶10点半的火车,啊?”

“不得有误,少爷。”

“真遗憾,”梅普尔顿女士说,“我还希望你能给我的女学生们讲几句话呢。或许以后有机会?”

“不在话下。”

“下次来宾利,务必要通知我。”

“我要是再来宾利的话,”我说,“当然会通知夫人的。”

“少爷,如果我记得不错,根据日程安排,少爷有一段时间都无法抽身来宾利了。”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呢,吉夫斯。”我说。

大门关上了。我揉着前额。

“从头道来,吉夫斯。”我说。

“少爷?”

“我说‘从头道来’,吉夫斯。我一头雾水啊。”

“其实很简单,少爷。我自作主张,决定后果自负,采取另辟蹊径的路线——少爷或许记得,我本要讲给少爷听的。”

“是什么?”

“少爷,我当时想,最谨慎的办法,就是取道后门,请求和梅普尔顿女士一叙。我想如此一来,等女仆回去传话,就有机会叫小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门。”

“成功了?”

“是,少爷。她从后楼梯上去,如今已安然回去就寝了。”

我眉头一皱。一想到克莱门蒂娜这个丫头我就心烦。

“她就寝了,啊?”我说,“我咒她染上兽瘟,吉夫斯,并且愿她礼拜天背不出短祷文被罚站墙角。然后你就进去见到梅普尔顿女士了?”

“是,少爷。”

“并且告诉她说我一个人留在花园里,赤手空拳勇斗歹徒?”

“是,少爷。”

“并且这次是特地来拜访她?”

“是,少爷。”

“这会儿她一定正忙着写附文,加在给阿加莎姑妈的那封信里,毫无保留地夸赞我。”

“是,少爷。”

我深吸一口气。这会儿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超人的智慧肯定都涌现在五官之上,汹涌澎湃着呢。我努力了一阵,可惜还是看不清。

“吉夫斯,”我说,“我从一开始就该听你指挥的。”

“那样或许会省却一些不愉快,少爷。”

“可不是不愉快嘛。当时暗夜中提灯把我照亮的一瞬间,我刚把花盆摆好,顿时觉得有根肋骨错位了。吉夫斯!”

“少爷?”

“昂蒂布咱们不去了。”

“我很高兴,少爷。”

“在海边宾利这种风平浪静的地方,小伯比·威克姆尚且有办法给我弄了这么个烂摊子,真到了昂蒂布那种危机四伏的度假胜地,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少爷所言极是。威克姆小姐——我曾经说过——虽然楚楚动人——”

“是是,吉夫斯。这事儿不用再强调了。伍斯特的双眼绝对擦亮了。”

我犹豫了片刻。

“吉夫斯。”

“少爷?”

“那条高尔夫灯笼裤。”

“是,少爷。”

“拿去施舍给穷人家吧。”

“多谢少爷。”

我叹了口气。

“我的心在滴血啊,吉夫斯。”

“我能体会少爷所做的牺牲。不过,割爱的痛苦是短暂的,很快少爷就不会再多想了。”

“你这么觉得?”

“我深信不疑,少爷。”

“那就让它去吧,吉夫斯,”我说,“让它去吧。”

[1] [拉丁]意为受监护状态,一般指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