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梗犬麦金事件(第5/7页)

知道吗,吉夫斯纵然有不少让人指摘之处——就说我吧,在我看来,他对于晚礼服衬衫的看法极为守旧落后又反动,我这个观点从来没有动摇过——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制订起作战方案来是把好手。拿破仑真应该跟他上上函授课。只要是吉夫斯的计策,依着照办就是了,保管没问题。

就本次行动而言,一切按部就班。以前我还真不知道偷狗原来这么容易,我还以为这活儿需要冷若冰霜的大脑和钢铁般的意志呢。这下我才发现,只要有吉夫斯指导,小娃娃都能做到。我到了酒店,偷偷上了楼梯,在走廊里转悠了一会儿,假装成盆栽棕榈,以防有人经过。很快,套房的门开了,伯比走了出来。我一走近,麦金就突然冲了出来,还兴奋地抽动鼻翼。下一秒钟,它的鼻尖就贴到了我薄薄的春季裤料,畅快地一张一合,明显是在享受。假若我是死了五天的小鸟儿,它都不会这么诚心诚意地接近。说到八角茴香味儿,本人是不大喜欢,但看来这气味直戳麦金的灵魂深处。

既然关系已然建立,其余的就简单了。我原路返回,小家伙紧跟不放。一人一狗精神饱满地下了楼梯,本人气味熏天,狗儿陶醉在芬芳中。片刻紧张的等候之后,我们安然坐上出租车,朝着家的方向。不逊于伦敦当天任何一桩活儿。

到了公寓,我把麦金交给吉夫斯,吩咐他把狗关在浴室还是哪儿,等我裤脚的魔法失灵。事成之后,我再次对吉夫斯大加赞赏。

“吉夫斯,”我说,“我以前就说过这话,这会儿我要大无畏地再说一次——你真是卓尔不群。”

“多谢少爷夸奖。事情发展尽如人意,我很高兴。”

“这场庆祝活动从头到尾顺风顺水。告诉我,你是从小就这样,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少爷?”

“大脑啊。脑灰质。你小时候是不是天资聪颖?”

“家母认为我很聪明,少爷。”

“那不算。我妈还觉得我很聪明呢。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5镑你用得上吗?”

“多谢少爷。”

“当然,5镑都嫌太少。吉夫斯,你自己想想——设想一下,要是我六七点间跑过去跟阿加莎姑妈说麦金一去不返了,她得是什么反应?我还不得从伦敦跑路,开始留胡子?”

“不难想象,少爷,夫人定然会心绪不宁。”

“可不是。阿加莎姑妈心绪一旦不宁起来,英雄好汉都得钻排水管,免得挡了她的路。但现在呢,皆大欢喜……呀,天哪!”

“少爷?”

我有点犹豫。这会儿泼他冷水很不厚道,毕竟他为这项事业鞠躬尽瘁的,但我又不得不说。

“你忽略了一件事,吉夫斯。”

“不见得吧,少爷?”

“就是,吉夫斯。很遗憾,你刚才这个计策或者行动计划,虽然从我的角度来讲是完美无缺,但威克姆小姐就倒霉了。”

“何以见得,少爷?”

“咦,你还看不出,他们要是知道罪案发生时威克姆小姐就在套房里,那布卢门菲尔德父子俩会立刻怀疑她参与了麦金失踪一案。结果呢,他们惊怒交加之下,准保毁约。吉夫斯啊,你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我太惊讶了。你当初就该听从我的建议,吃几罐沙丁鱼。”

我挺难过地摇头晃脑,这时门铃响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门铃动静,而是那种雷鸣般的轰响,一听就知道来者血压飙升,怨气冲天。我一个惊跳。下午的忙乱使得神经系统不在赛季状态。

“天呀,吉夫斯!”

“有客到,少爷。”

“是。”

“应该是布卢门菲尔德先生,少爷。”

“什么!”

“少爷回来前不久,他打过电话,说要登门拜访。”

“不是吧?”

“是,少爷。”

“快给我出个主意,吉夫斯。”

“我想最妥善的办法是请少爷暂时藏身到长沙发后。”

这个主意不错。我跟这个布卢门菲尔德还没正式认识过,只是远远地旁观他和西里尔·巴辛顿–巴辛顿吵架,当时我就觉得,要是赶上他情绪激动,跟他锁在一处封闭的小空间里,那决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体验。此君又高又壮,浑圆有致,呈满溢态,一旦被惹急了,很可能直接扑倒在对方身上,把他压成一张饼。

于是我贴着长沙发躺倒,约5秒钟后,如同烈风刮过,有什么庞然大物冲进了客厅。

“伍斯特那家伙,”这个惯于在着装彩排时从剧院后排训斥演员的声音吼道,“他人呢?”

吉夫斯依然温文尔雅。

“我不清楚,先生。”

“他把我儿子的狗偷走了。”

“果然,先生?”

“大摇大摆地进了我们的套房,把狗带走了。”

“着实令人不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