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梗犬麦金事件(第2/7页)

“伯弟,你这次答应请我们吃午餐,真是大方。”伯比说。

“别客气,亲爱的老朋友,”我回答,“荣幸之至。”

“我说的那些东西你都准备齐了?”

“那些垃圾,按照说明,俱已在厨房备下。话说你什么时候染上了布丁卷瘾?”

“不是给我的,是给那个男孩子的。”

“什么!”

“实在对不住,”她看出我很焦躁,“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不想假装说这孩子容易对付。说实话,你不亲眼见到都不会相信。但是,咱们务必要对他百般讨好、言听计从,把他当成贵客一般招待,因为一切都看他的。”

“什么意思?”

“我这就告诉你。你是知道母亲的吧?”

“谁母亲?”

“我母亲呀。”

“哦,是。我以为你说那孩子的母亲。”

“他没母亲,只有父亲,人家可是美国响当当的剧院经理。我前两天在聚会上认识的。”

“你说孩子父亲?”

“是,孩子父亲。”

“不是孩子本人?”

“对,不是孩子本人。”

“好嘞。搞清楚了。继续。”

“那,母亲——我母亲——把一本小说改编成了剧本,我那天认识了这个父亲——当剧院经理的这个父亲,私底下告诉你,我们很聊得来,于是我琢磨,干吗不呢?”

“干吗不什么?”

“干吗不把母亲的戏推荐给他。”

“你母亲的戏?”

“对,不是他母亲的戏。他跟他儿子一样,也没有母亲。”

“这种东西还真是遗传,啊?”

“瞧,伯弟,因为种种缘故,目前我们母女关系有点紧张。先是因为我把车给撞坏了——嗯,然后还有别的事儿。所以我想,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改过自新。我于是耐着性子巴结布卢门菲尔德——”

“名字听着耳熟啊。”

“哦,是,人家在美国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这次来伦敦,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值得签的本子。我就耐着性子巴结他,然后问他有没有兴趣听听母亲的作品。他说好,所以我就请他来这儿用午膳,然后念给他听。”

“你要念你母亲的剧本——在这儿?”我吓得脸煞白。

“对啊。”

“老天!”

“我懂你的意思,”她说,“我承认,这桩买卖是不好做,但我觉得有希望。一切都看这孩子的态度。你瞧,老布卢门菲尔德向来以儿子的判断为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他儿子的智力和普通观众一样,所以——”

我忍不住微微喊了一声。端着鸡尾酒进来的吉夫斯闻声看了我一眼,很不痛快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了。

“吉夫斯!”

“少爷?”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纽约那会儿,有个姓布卢门菲尔德的大饼脸的小子,对梦想上台演戏的西里尔·巴辛顿–巴辛顿好一阵挑刺儿,叫咱们终身难忘?”

“历历在目,少爷。”

“那,准备好别吓着。他中午要来吃饭。”

“果然,少爷?”

“你这么淡然散漫,我很高兴。我跟这个小砒霜罐儿只打了短短几分钟的照面,但不妨告诉你,想到又要和他套近乎,我就瑟瑟发抖。”

“果然,少爷?”

“别张口闭口‘果然,少爷?’了。你见识过这小子出手,知道他的本事。他根本不认识西里尔·巴辛顿–巴辛顿,就跑过去说对方长了一张鱼脸。要知道,他们初次见面还不到半分钟呢。到时候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要是他敢说我长了一张鱼脸,我绝对削他脑袋。”

“伯弟!”威克姆又惊又愤又什么的。

“不错,我说到做到。”

“那事情可就毁了。”

“我才不在乎。咱们伍斯特是有傲气的。”

“或许那位小绅士不会注意到少爷长着鱼脸。”吉夫斯劝道。

“啊!当然,这也大有可能。”

“可咱们也不能碰运气呀,”伯比说,“估计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呢。”

“以防万一,小姐,”吉夫斯说,“或许伍斯特少爷不留下用膳,才是万全之计。”

我对他绽开一个赞许的微笑。一如往常,他想到了出路。

“那布卢门菲尔德先生会觉得奇怪的。”

“嗯,跟他说我特立独行。说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闹情绪,见到人就烦。随你想怎么说都行。”

“他会觉得你不待见他。”

“要是我照着他儿子的上颌骨就是一拳,那才叫不待见他。”

“我的确认为少爷走为上策,小姐。”

“哎,好吧。”伯比说,“那你走吧。我本来想让你听剧本,恰到好处地贡献笑声来着。”

“我看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说完这句话,我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门厅,抓起帽子,冲到门外。刚走到路面上,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停靠到路边,车里载的正是布卢门菲尔德老爹和他那个讨厌儿子。我的心不禁微微一沉,随即发现那小子认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