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失火(第3/6页)

“高跟鞋?我也想穿。”

一聊这些,弓子的心情也稍稍开朗。芙美子继续说:“夫人一天到晚拼命干活。她说要是停下来,就会死去。”

弓子走到刚才芙美子没关上门的阳台外面。顺着房后的墙根,排列着一家家差不多一样低矮的屋顶。只有左边的邻居大概幸免于战火,一幢漂亮的老式二层洋房掩映在葱茏葳蕤的绿意中。传来小孩子尖嗓门的声音。夕阳西斜,冷风袭人。

芙美子进来收洗晒的衣服。弓子一边帮她一边说:“隔壁的房子没有在战争中烧毁。”

“那楼里住着一家外国人,女佣人到店里来过。”

“是吗?”

“各种各样的人到店里来,真有意思。不过我不能站柜台,就夫人一个人盯着,每天忙得她够呛,累坏了。我今年忙得连电影也看不成。”

“我在店里这几天,你去吧。”

“小姐,这么说,您还回大森吗?”芙美子抱着衣服看着弓子。

“行李还在那边呢。”

“我送去的行李,我去拿回来。”

弓子回到敬子的房间,看见清已经回来。他脱下学生服,正在穿深蓝色的毛衣,脑袋从领口钻出来。看见弓子,他满脸通红,表情显得腼腆羞涩,不知所措。

弓子开门后,定定地立在门口。这是她离开目白的家那一晚以来的重逢。

清刚刚听敬子说弓子来了,弓子也知道清就要回来,两个人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见面才能自然大方呢?就是做了精神准备,也不见得就能沉着。敬子在场,似乎解围了;但也许正是敬子在场,清才难以启齿。

弓子羞得不敢看清,往敬子的床边走了两三步。

敬子像调节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的说:“朝子给弓子打电话让她来。真帮了大忙。我不想让弓子回那边去了。”

“就是嘛。”清瓮声瓮气地说,“这就好。”

弓子听到清的真心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朝子好像也变得比以前亲切了。”敬子说。

“不是的。可是……”清本想反驳敬子,刚说出来又改口道,“是呀。”

敬子生病的时候,朝子把弓子叫来,敬子高兴得把朝子的自私任性全忘了。清也不便扫她的兴。

“哥哥也在考试吧?”弓子抬起头。

“还没有。”

“我的期中考试刚完,现在没事干。”

“这么快。”

“学校要举行礼堂落成典礼,通知单寄到妈妈这儿来了吗?”

“还没有。什么时候?”

“二月十七日。礼堂的墙壁安装了隔音设备,有跟小剧场一样的舞台和放映室。落成典礼那一天,我还参加英语剧的演出呢。”

虽然这些话弓子是对敬子说的,但清觉得她也是说给自己听。清也想主动跟弓子说话,但敬子在场,不敢造次。

“十七日,我也能去。”敬子一边说一边打开侧桌的抽屉,拿出一副扑克,在手上洗牌。弓子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敬子心血来潮,忽然想和他们俩一起玩扑克。要不是生病,哪有围聚玩耍的闲工夫。再说,她也想缓和一下清和弓子之间的拘谨气氛。有好几个月没有这样三个人聚在一起了,而且敬子看得出来,清和弓子并没有心存芥蒂、坐不到一条板凳上,而是想努力重归于好。

敬子洗着牌,往事如走马灯在脑子里旋转。回想起来,自己对弓子的爱简直不可思议。俊三住进敬子家里的时候,幼小的弓子那么懂事听话,使敬子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她觉得那也许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后来,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敬子也经历过种种险风恶浪,饱尝酸甜苦辣。如果清和弓子能结合在一起,自己昔日短暂的幸福时光又会如枯木逢春、再度开花。

敬子把牌一张张分给他们。他们玩的是清以前别出心裁想出的一种类似“培基王”的规则特别的玩法。牌分完后,把剩下的底牌上面的一张翻开,是方块J。谁拿到这张牌,就是拿对了王牌。

“啊,真可惜!”弓子喊道。敬子把方块Q扔掉,弓子把梅花Q扔掉。

“弓子,真佩服你没忘。”清感到幸福。他惊叹弓子的美貌,但更感受到温馨的亲切情怀。但他手里好像没有梅花,便去翻底牌。

“哎,你怎么一开始就不地道呀?!”敬子笑着说。

这时,门被使劲推开,川村气急败坏地钻进来。“听见有人在拼命叫喊吗?”

“怎么啦,川村?吓我们一跳。”

“好像出事了。”

“怎么回事?川村,你镇静点……”敬子嘴里说着,耳朵的确也听见了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狗叫声、小孩的哭声……她和川村惊惧地面面相觑。

“怎么啦?妈妈!怎么啦?妈妈!”弓子惊怕地问。清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