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页)

想了半天,最终不轻不重地撇了下唇:“四弟先前在宴上便少言寡语地,现在又是一句话都未有,难不成是嫌弃我这个做哥哥的聒噪不成?”

知道便好何必说出来?

陆珵懒怠搭腔,看一边的顾璟一眼。

顾璟会意:“信王殿下这可言重了。”他紧走几步,挡在中间,扶着信王的肩膀,“信王殿下,听说家中世子如今已然开蒙也不知学到了哪里?可曾学到圣人制礼?”

信王:“……你给本王让开!”

“哎呀……要我说开蒙之事不宜太迟,若是耽搁,大了之后不懂尊嫡卑庶该如何是好?”

信王岂听不出他说的这话?当即脑门一黑,白了他一眼。他找陆珵说话也不尽说些没用的,还有事情要打听,偏顾璟寸步不让地堵着他,让人火大。

他奋力推开顾璟,才发现趁着这功夫,陆珵早已经走远了。

*

明月堂西侧有一道敞室,地处隐蔽,是张氏特意为陆珵留的。

陆珵喜静,不爱喧闹的场所。以往每年来寒园时,总会来这里独处。

敞室临玉湖,放置一小舟,东面种垂枝樱,后面种翠竹。正是春日,花开倾覆不见日色。

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候,让人什么都不愿多想,陆珵坐于屋中石凳沉眸远眺。

铺陈的河面光滑洁净,阳光下粼粼地仿佛有万千条小银鱼。一只只白鹭停在不远的兰洲上,有兰花从水面上片片飘过。

突有水流声入耳,声响渐大,岸边的小舟轻动。

为何会有水声?陆珵回过身去。便见岸边小舟微动,一只细长的白手探在水里,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从水里面捞了好几朵兰花。

女子伏在船舷上,绣着折枝木兰的宽袖荡在水面之上。

水面之下,尾尾鲜红的游鱼游过去啜食那尾袖。

陆珵见她衣袖润湿,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如何会有女子?难不成是顾璟带过来的?可他自己都被绊住如何会将人带来?况且以往他也是未带过人来的。还是这是他姨母同母亲安排的人?

陆珵贵为东宫,自是见多了这样那样的女子,眉头蹙起,再未看那边一眼,站直身子提步往门外走。

他刚行了几步,突听“噗通”一声。

陆珵回过头去,便见远处船上的人消失不见。水面上一层层涟漪荡上来,也不知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他若此刻走,自没什么。此湖不深,未必可以淹死人。

可到底人命至贵,有重千金。

陆珵只沉眉思忖一瞬,提步行过岸边柔软的水草,走到舟前。

一人突从小舟中惊坐而起。

她着一身折枝玉兰的宽袖褙子。素肤如凝脂,红面如开莲。

瞧见陆珵,她疑惑歪头,绸缎般的发散在身侧。

陆珵愣了下,他未想到一个女子的头发能那样多,明晃晃地与河面相映,很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未久,一架黑木的船桨从河中浮了上来。

刚才掉下去的当是这个。

“我,好像见过你。”

她嗓音散散的听不分明,像是喝多了。

陆珵轻轻蹙眉,眼神突瞥过她润湿的鞋袜。他瞧她没事,转身背过欲走。

“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

陆珵脚步微顿。

身后之人哼地一声:“你不转过来我便不说了。”

陆珵回身。

他逆光站着,玉冠乌发,月白银丝暗纹锦带勒的腰身极好,下面的一双腿笔直修长,一双浅色的瞳对撞着粼粼湖光。

福至心灵的,李青溦一下子想起来人。“是你,你是那个小驻工。”

她轻笑一声,脸面沁粉如樱。一双杏儿眼瞧他,指尖虚晃指他。

“你为何不说话?你长得这样好看,难不成是个哑巴?”

陆珵对上她一双黑亮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李青溦一双黑亮的眼乜斜他一眼,半卧在船舷上指着沉在湖里石头上的簪子,轻哼一声:“我的簪子掉了。”

陆珵瞥一眼湖底沉的一把菱花碧玉簪,抿一下淡色的唇。

“你不愿给我捡簪子。”李青溦冷声哼,睇他一眼,垂下头。

她半天不说话,努唇嘴中念念。

陆珵有几分好奇,问道:“你做什么?”

她抬起头,白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