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因缘的闪烁(第35/36页)

凯尔玎停了一下,向萨弥苏皱起眉:“达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治疗方面没什么天赋。”他看了多布兰一眼,又说道:“我觉得他已经死了,但我希望你能救他,他也曾经在杜麦的井战斗过。”他弯下腰,继续翻动那个死人的衣袋。

萨弥苏舔舔嘴唇。她所有能做的选择都是不可行的,现在,就连充满身体的阴极力似乎也无法让她感到兴奋了。她只能小心地凝聚起风之力、魂之力和水之力,将它们编织在一起,这是每一名姐妹都掌握的基本编织。在有记录的历史中,还没有人的治疗功能像她这样强大。姐妹们的治疗能力都很有限,有些人只不过能治疗一些瘀伤而已。萨弥苏一个人的治疗能力几乎比得上一个完整的连结能够激发出的治疗力量。绝大多数姐妹都无法控制治疗的强度,大部分姐妹甚至不会去学习这种方法。萨弥苏从一开始就能控制自己的治疗强度,但她没办法像达莫那样只治疗一个创伤,而完全不触及身体的其他状况。她只能对多布兰的整个身体进行治疗,包括他的所有伤口和因为感冒而堵塞的鼻子。透过分析异能,她已经清楚地掌握多布兰体内的每一点变化,她能抹去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伤口,仿佛那些伤口从没出现过,也能让患者在数日之间逐渐恢复,仿佛是自行休养的效果一样。每种治疗都需要消耗她同样的体力,但对于病人的体力消耗还是有所不同的。总之,被治疗者身体的变化幅度愈小,消耗的体力也就愈少。只是,除了多布兰头上的那道伤口之外,他身上其余的伤口都是致命的。他的肺有四处刺穿,心脏也被割伤了两处。最强的治疗编织会在所有这些伤口愈合之前就把多布兰杀死;而最弱的治疗编织在奏效之前,多布兰就会流血而亡。她只能谨慎地选择一个中等强度的编织,并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

我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治疗者,她坚定地想。这是凯苏安告诉她的。我是最优秀的!她以极微小的程度改变着编织,让它逐渐渗入这具僵硬的躯体。

随着多布兰的一次抖动,一名仆人发出惊讶的喊声。他半坐起身,深陷的双眼猛地睁开,一阵极像是垂死者呻吟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迸出。他的双眼随之向上翻起,身体从萨弥苏的双手间滑落,重新摔倒在担架上。萨弥苏急忙重新调整编织,再次对他进行分析。她屏住呼吸——多布兰活过来了,但只要她有毫厘之失,他还是会死去,只不过不是死于那些伤口。虽然多布兰的头顶还被血污覆盖着,但萨弥苏还是能看见那道伤口正变成粉红色,并缓缓合拢,变成柔软的伤疤,他身上的伤口一定也在经历着同样的变化。即使多布兰能挺过这一关,他可能还是会有呼吸困难的后遗症,但他的确是活过来了,这是最重要的。只是萨弥苏仍然不知道是谁想要杀死他,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萨弥苏放开至上力,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在导引中耗尽体力总是会让她有一种特殊的疲惫感。站在她身旁的一名仆人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手中还拿着那块本来要盖在多布兰面孔上的白布。萨弥苏就用那块布擦了擦手。“把他抬到床上去,尽量让他多喝一些温的蜂蜜水,他需要迅速恢复体力。再找一名智妇来……你们这里叫朗读者?是的,一名朗读者,他需要适当的照料。”现在萨弥苏已经没办法再为这名凯瑞安领主做什么了,不过草药也许还能再发挥些作用,至少不会有害。而且,即使是最糟糕的智妇也能确保他喝到足够多、又不至于过量的蜂蜜水。

四名仆人一边拼命地鞠躬,低声说着谢谢,一边将多布兰抬进了寓所的里屋。其他仆人也都匆匆地跟在他们身后,脸上露出一副宽慰的神情,还有几名仆人冲进了走廊,片刻之后,喜悦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萨弥苏听到那些人不停地高喊着自己和多布兰的名字,这当然是让她感到满意的一幕,但如果萨莎勒没有微笑着向她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她也许会更高兴。她不需要这个红宗姐妹的赞许!为什么萨莎勒不拍拍她的头,就像鼓励一名表现优秀的初阶生那样?

萨弥苏觉得凯尔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治疗,现在这名殉道使已经完成了对第二具尸体的搜索。他站起身,向罗亚尔走去,仿佛是要让巨森灵看某样东西,而两名两仪师都只能看到他的后背。罗亚尔把那东西接到手中,高举到眼前,那是一张奶油色的信纸,已经揉得褶皱不堪了。他的动作让凯尔玎皱了皱眉,但巨森灵显然没想到要防止两仪师看到这张纸。

“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巨森灵一边阅读,一边皱起眉,喃喃地说道,“一点意义都没有,除非……”他突然闭上嘴,尖耳朵抖动着,带着紧张的神色向浅色头发的殉道使看了一眼。而凯尔玎只是点了一下头。“哦,这太可怕了。”罗亚尔说,“如果还有其他人,凯尔玎,如果他们发现……”看到自己的同伴在用力摇头,他说到一半的话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