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因缘的闪烁(第16/36页)

梅丹妮的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博耐勒的头甩动了一下,让脑后细辫子上的碎珠发出一连串的撞击声。她们两人同时望向一幅挂毯,那上面绣着令人感到羞辱的芮安诺女王。虽然她们的表情平静若素,但她们显然完全不想待在这里,她们大概认为宗派守护者是平等的。换做是平时,至少表面上的确如此。利奥宁应该无法听到她们的交谈,但他能感觉到梅丹妮的心情。他又向远处退了一步,同时警戒地观察走廊两端,他是个好人,而且很聪明。

希安妮至少还会表现出窘迫的样子,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弄在下摆和胸衣上装饰着雪花刺绣的长裙,但她的双手又立刻紧紧抓住了披肩,倔强地皱起眉。从进入白塔的第一天开始,希安妮就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她来自卢加德,是一名家具匠人的女儿,她说服父亲为她和母亲提供前来白塔的旅费,这笔旅费勉强够两个人逆流而上到达白塔和一个人返回卢加德。她有坚强的心智,而且总是充满自信,也经常像其他褐宗两仪师一样对身边的世界视而不见,标准的白宗总是满脑子逻辑,却做不出任何决断。这时她说道:“我不需要躲着黑宗,尤缇芮。”

尤缇芮打了个哆嗦。愚蠢的家伙,竟然在这种公开场所提到黑宗。现在还没有其他人进入这段走廊,但一次疏忽会带来更多疏忽。如果有需要,希安妮尽可以固执己见,但至少她应该明白她身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机,就连一头蠢鹅也能明白这些。她开口想要提醒希安妮,这会是一次严厉的提醒,但希安妮根本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

“赛尔琳允许我来找你。”希安妮抿了抿嘴唇,两颊绽出红晕。她感到羞愧,也许是因为她向赛尔琳请求许可,也许是因为她不得不这样做。当然,她有理由痛恨自己现在的处境,但不接受这点只能表现出她的幼稚。“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尤缇芮,关于那个次要的问题。”

片刻间,尤缇芮只感到困惑,她看了梅丹妮和博耐勒一眼,知道她们也不明白希安妮的意思。她们可以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但不可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次要的问题?希安妮到底在说什么?除非……难道她所说的是当初让尤缇芮参加猎捕黑宗行动中的那件事?与在姐妹中寻找暗黑之友相比,宗派首脑秘密会谈的事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吧,希安妮。”尤缇芮的语气比她自己想象中更加平静,“梅丹妮,带利奥宁到走廊拐弯处,直到你们的视线刚好能见到希安妮和我,一定要严密监视所有走过来的人。博耐勒,你到走廊另一端的拐弯去。”没等尤缇芮讲完,他们都已经开始行动了。等到三个人走出她们说话声音传播的范围,尤缇芮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希安妮身上,“什么事?”

令尤缇芮感到惊讶的是,阴极力的光晕突然出现在这位白宗守护者周身。她在她们周围编织出一个防止被窃听的结界,现在如果有人看到这个编织,就会知道她们在进行密谈。但愿希安妮要说的事情确实重要到值得冒这个险。

“以符合逻辑的方式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希安妮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但她的双手仍然紧紧抓住披肩。她站得很直,虽然只比普通人高了一点,但她还是能俯视尤缇芮。“从爱莉达来找我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而你发现我和佩维拉也有将近两个星期。如果黑宗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就已经死了,不必等到你、多欣和赛尔琳遇到我和佩维拉,我们就已经死了。所以,她们还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承认心中感到恐惧,但我现在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你们没理由再把我当作初阶生那样对待。”她的平静中掺杂着一点激动,“我不是没脑子的家伙。”

“你必须和赛尔琳谈谈。”尤缇芮说。赛尔琳从一开始就负责主持她们这次的行动。她作为褐宗守护者已经有四十年,很懂得该如何发号施令,除非迫不得已,尤缇芮并不打算违抗她。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宗派守护者也很难说会有什么特权了,尤缇芮不打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如果希安妮能说服赛尔琳,佩维拉和多欣应该也不会有异议,尤缇芮当然不打算去干预。“那么,你所说的‘次要的问题’是什么?是指宗派首脑聚会的事情吗?”

希安妮脸上露出一副骡子般的表情,尤缇芮仿佛看到她的耳朵竖了起来。然后,希安妮重重叹了口气。“你们的宗派首脑是否推选了安黛亚进入评议会?我是说,她是否采取了比正常状况下更加直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