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第9/15页)

喏比对那堆湿漉漉的鲜艳布条投以猜忌的目光。“我看着倒不怎么老。”他说,“看起来新得很。盾牌上那些肥肥胖胖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是安科的皇家河马,”那人骄傲地说,“以提醒大家我们高贵的传统。”

“那,这个高贵的传统到底有多长的历史?”喏比问。

“还用说?当然是从昨天开始。”

“你不能才一天就有了传统。”卡萝卜说,“传统必须持续很长时间。”

“就算我们现在还没有,”科垄军士道,“我敢打赌我们很快就要已经有了。我老婆给我留了张便条,说的就是这事儿。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她居然是个保皇派。”军士狠狠踢了人行道一脚,“嗷!”他说,“男人起早贪黑地干了三十年,就为让她桌上有点肉,可她满口都是那小子。只干了五分钟的活儿就成了国王。知道我昨晚的点心是什么?牛油三明治!”

这话并没有从两位单身汉那里引来他想要的反应。

“天哪!”喏比道。

“真正的牛油吗?”卡萝卜问,“顶上还有些脆脆的东西?还有一滴滴亮闪闪的油脂?”

“我上一次刮下一碗牛油上的硬壳是什么时候?简直记不得了。”喏比沉浸在美食的天堂里,“只需要加一点点盐和胡椒,这样一顿饭就连国——”

“你敢说出口试试看?”科垄警告他。

“最妙的就是把刀插进去,敲碎脂肪,所有棕色金色的好东西全都冒上来。”卡萝卜一脸向往,“这样的时刻哪怕是国——”

“闭嘴!闭嘴!”科垄喊道,“你们俩简直——那他妈是什么东西?”

他们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下降气流,看见头顶的雾气卷起来、撞向四周房屋的墙壁。一股冷空气扫过整条街道,很快又消失了踪影。

“有什么东西刚刚滑过去,从上头的什么地方。”军士说。他呆了一呆,“我说,你们不会以为——?”

“我们亲眼看见它被杀死了,不是吗?”喏比焦急地说。

“我们看见它消失了。”卡萝卜道。

他们孤零零地站在被雾气包裹的街道上,面面相觑。上头有可能是任何东西。想象力让阴湿的空中充满了各种可怕的影像。更糟糕的是你心里很清楚,在这方面,大自然多半比你的想象力更有创意。

“啊不会。”科垄说,“多半不过是……不过是只大个子涉水鸟,那之类的。”

“我们该做点什么吗?”卡萝卜问。

“是的。”喏比道,“我们应该赶快离开。别忘了加斯筋。”

“也许是另外一条龙。”卡萝卜道,“我们应该警告大家——”

“不。”科垄军士表示强烈反对,“因为,第一,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第二,我们现在有国王了。龙是他的活儿。”

“没错。”喏比道,“他没准儿要大发雷霆。龙多半是,你知道,皇家动物啥的。就跟鹿一样。有国王的时候,哪怕只是动动杀它们的念头,人家多半都要把你的图德林从肚子里扯出来。”

“真为普通人,真是幸运啊。”科垄道。

“身为普通人。”喏比纠正道。

“这可不像好市民应该有的态度——”卡萝卜的话被埃勒打断了。

小泽龙跑到街道中央,短尾巴翘得高高的,眼睛紧盯着头顶的云层。它从卫兵们身边过去,丝毫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注意力。

“它是怎么了?”喏比问。

兰金家的马车在一阵咔嗒声中登场。

“是你们?”魏姆斯从雾气里往外瞅,显得有些迟疑。

“千真万确。”喏比说。

“你们看见一条龙经过吗?除了埃勒以外?”

“那个,呃,”军士瞧瞧自己的两个同伴,“有点,长官。也许。说不定看见了。”

“那就别跟一大堆傻子似的呆站着。”兰金小姐说,“上车!里头有的是空。”

这话不假。当初这辆马车上多半到处是羊绒、镀金和流苏状的帘子,足以令人叹为观止。然而时间的流逝和疏于照料都在侵蚀着它,它的座椅也被撬掉了,好方便把泽龙运到各种展示会上。但无论如何,它仍然散发着特权和气派的味道。当然还有龙的。

“你在干吗?”科垄问。马车继续在雾气中咔嗒咔嗒。

“挥手。”喏比对四周缭绕的白雾做出高雅的手势。

“叫我恶心,这种事,真的。”科垄军士自言自语,“有些人坐着这样的马车到处跑,另外一些人头上连个房顶也没有。”

“这是兰金小姐的马车。”喏比道,“她人不错。”

“好吧,没错,可她的祖先呢?呃?不压榨压榨穷人你哪来的大房子和漂亮马车。”

“你这是忌妒,因为你老婆在她的小裤裤上绣了几顶王冠。”喏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