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第8/15页)

一团青色的火焰落到几英尺外的石板上。

这之后,魏姆斯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一跃跳起来好几英寸高,又以相当足以自夸的速度跑到了水槽后面,但他怀疑这些其实仅仅是自己的想象。或许在危急关头,谁都能学会对于喏比来说不过是第二本能的瞬间移动。无论如何,水槽出现在他们背后,兰金小姐躺在他怀里,至少是把他的胳膊压在了地上。他好歹把它们解放出来,立刻开始按摩,想让它们恢复一点生气。下面该怎么办?她似乎并没有受伤。他记起人家好像提过,这种情况下应该松开那个人的衣服。但要对付兰金小姐的衣服,缺少特殊工具的话没准儿会遇到危险。

这个问题由兰金小姐自己解决了:她抓住水槽的边缘,猛地站起来。

“好啊。”她说,“看来你是想挨拖鞋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第一次聚焦在魏姆斯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她重起一句,然后看到了他肩膀后头的画面。

“哦该死的。”她说,“请原谅我的克拉奇语。”

埃勒快没力气了。它的小翅膀的确缺乏真正的飞行能力,全靠像小鸡一样疯狂地拍打翅膀才勉强留在空中。巨大的龙爪从空中挥过,其中一只扫到广场上的一处喷泉,把它彻底摧毁。

下一只正中埃勒。

它划出一条上升的直线,从魏姆斯头顶掠过,砸中他身后的房顶,然后开始往下滑。

“你必须接住他!”兰金小姐吼道,“必须!生死攸关!”

魏姆斯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接着一个前扑。此刻埃勒梨形的身子刚好滑下房顶的边缘,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它重得让人吃惊。

“谢天谢地。”兰金小姐挣扎着站稳,“它们是那么容易爆炸,你知道。没准儿会很危险。”

他俩同时想起了另外那条龙。它可不是会爆炸的品种。它是杀人的类型。他们转过身,动作很慢很慢。

那家伙耸立在他俩头顶,它吸吸鼻子,接着,好像他们完全无足轻重似的,扭头跃上空中,若有所思地缓缓拍动翅膀,只一下就从容不迫地滑开了。它飞过广场,进入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雾气里。

眼下魏姆斯更在意自己手里的小龙。它肚子里发出些吓人的隆隆声。他真希望自己当时在那本写龙的书上多花了些工夫。肚子里的这种声音是表明它们很快就要爆炸吗?又或者等这声音停下来你才真正应该担心?

“我们必须跟上它!”兰金小姐道,“马车哪儿去了?”

魏姆斯大致还记得马受惊逃跑的方向,他朝那边挥挥手。

埃勒打个喷嚏,释放出一团温暖的气体,味道比闷在地窖里的任何东西都更加恐怖。它的爪子在空气里微弱地抓了几下,又伸出奶酪刨丝器一样的舌头舔舔魏姆斯的脸,之后便挣扎着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匆匆忙忙地跑起来。

“它这是去哪儿?”兰金小姐的声音活像打雷。她从雾里拽出了自己的马。它们并不想过来,蹄子在石板上磨出了火花,但它们毫无胜算。

“它想向对手挑战!”魏姆斯道,“你以为它会放弃了,唔?”

“它们打架时就跟疯了一样。”兰金小姐说,魏姆斯爬上马车,“关键在于让你的对手爆炸,你知道。”

“我还以为在自然界里,失败的动物只需要躺在地上,把肚皮露出来表示投降就行了。”魏姆斯道。马车咔嗒咔嗒朝渐渐跑远的泽龙追过去。

“对龙没用。”兰金小姐说,“要是哪个傻东西对你露出肚皮,你就把它开膛破肚。它们是这么看问题的。说实话,几乎跟人类差不多。”

安科-莫波克上方聚集着厚厚的云层。而在云层之上,碟形世界那慢腾腾的金色光线正缓缓舒展开来。龙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它愉快地行走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弯、翻滚,这于它纯粹就是享受。然后它记起了今天的主要任务。

他们竟敢召唤它,如此的自以为是……

在它下方的小仙街,卫兵们正无所事事地闲溜达。虽然雾很大,街上的人还是忙碌起来。

“那些东西叫什么来着,好像比较薄的楼梯的?”科垄军士问。

“梯子。”卡萝卜回答道。

“怎么到处都是?”喏比说。他晃到离自己最近的梯子底下,抬腿踢了它一脚。

“喂!”一个人费力地爬下来,身子几乎被一缕小旗遮去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喏比问。

旗手上下打量他一番。

“谁想知道,小东西?”他问。

“抱歉,是我们。”卡萝卜像座高高耸立的冰山一样出现在雾气里。那人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呃,是加冕礼。”他说,“总得把街道布置好,为加冕礼做准备。总得把旗子挂上去。总得把过去的老彩旗全从箱子底下拿出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