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19/21页)

“哦当然,”守望塔兄弟的声音里透着恶毒,“我简直能想象得出,唔?我们只需要大步走出去说,‘哈罗,咱以后就不烧你们的房子了,瞧咱们可不是一群好人吗’,是这样吗?国王这事儿关键就在于他必须是,是——”

“是代表绝对权力的无法否认、强大有力的浪漫象征。”终极无上大师顺顺溜溜地接下去。

“就是这个。”守望塔兄弟道,“强有力的权力。”

“哦,我明白了。”泥水匠兄弟说,“行。好。国王就是这样。”

“没错。”守望塔兄弟道。

“谁也不会跟强有力的权力叽叽歪歪,对吧?”

“太对了。”守望塔兄弟道。

“真够走运的,刚好找到真正的国王。”泥水匠兄弟说,“百万分之一的概率,简直是。”

“我们没有找到真正的国王。我们不需要真正的国王。”终极无上大师疲惫地说,“我最后重复一遍!我刚刚为咱们找了一个挺合适的孩子,戴上王冠瞧着像模像样,懂得服从命令,而且知道怎么舞剑。现在安静听着……”

舞剑,当然,是很重要的。这跟使剑没什么关系。据终极无上大师想,使剑不过是动作很大的手术,又脏又乱,刺一刺、砍一砍而已。国王必须要舞剑。剑身与光线接触时角度必须十分精确,让旁观的人没有丝毫疑惑:此人就是命运选中的那一个。他用了很长时间准备剑和盾牌。花了大把钞票。盾牌闪闪发光,就像扫烟囱的小鬼耳朵里的一块钱硬币。而那把剑,那把剑简直华丽极了……

它又长又亮。你一看就知道它必定出自某个锻造天才之手——就是那种喜欢搞什么禅啊定啊之类的小矮子,每天只在黎明时分工作,能让一堆歪歪扭扭的钢铁拥有手术刀一样的利刃,挥舞起来势不可挡,胜过嗑药嗑出毛病的犀牛——造好这把剑以后,那人会泪流满面地宣布退休,因为他永远、永远也做不出这样好的剑了。剑柄上密密麻麻全是珠宝,以至于只能用天鹅绒做剑鞘,你得透过烟色玻璃才能直视它。单把它拿起来几乎就等于加冕了。

至于人选……他有个远房表弟,热心又虚荣,带种勉强算是贵族式的愚蠢。眼下他正被看守在远方的一间农舍,终极无上大师为他提供了足够的酒精和几位年轻女士,可那孩子最感兴趣的似乎还是镜子。多半天生就是当英雄的料,终极无上大师闷闷不乐地想。

“我猜,”守望塔兄弟道,“他不会真的是王位的真正继承人吧?”

“什么意思?”终极无上大师问。

“那个,你知道的,命运耍的把戏。哈哈。那才好笑呢,对吧?”守望塔兄弟道,“如果最后发现这小伙子居然正好就是真正的国王,于是咱费了老大力气——”

“已经没有真正的国王了!”终极无上大师厉声喝道,“你指望什么?他们跑到荒野里,一待就是好几百年,耐心耐气地把剑和胎记一代代传下去?或者某种魔法?”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就像是啐唾沫。他利用过魔法,但只是作为达到目的的手段。大家不都说吗?为达目的管它用什么手段,诸如此类。可是跑去相信它,相信它拥有某种精神上的力量,就像逻辑,简直叫他牙疼。“老天爷,我说,讲讲逻辑!理智点。就算过去的王室有人活下来,到今天他的血统也已经分得很散了,肯定会有好几千人声称自己有权继承王位。说不定就有像——”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最不可能的例子——“像厕清兄弟这样的人。”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兄弟,“顺便提一句,今晚我没看见他。”

“说起来挺好笑的,这事儿。”守望塔兄弟若有所思地说,“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昨晚回家路上他被条鳄鱼咬了。可怜的小混蛋。”

“什么?”

“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从一个动物园之类的地方跑出来的,躲到了他家后院里。他把手伸到门前的地毯底下摸钥匙,却被狠狠咬了一口。”守望塔兄弟在袍子底下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个皱巴巴的棕色信封,“我们搞了个募捐,准备给他买点葡萄什么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那个,呃……”

“算我三块钱。”终极无上大师道。

守望塔兄弟点点头,“真有意思。”他说,“我已经算了你三块。”

再几晚,终极无上大师暗想。到明天那些人就会绝望得发疯,只要能干掉龙,哪怕对方是个独腿的巨怪,他们也会给他戴上王冠。然后我们就会有一个国王,而国王需要一个顾问,当然是一个受他信任的人,于是这堆呆头呆脑的乌合之众就可以回他们的阴沟去。再也不用穿这些傻里傻气的衣服,再也不用搞什么神秘兮兮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