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15/21页)

魏姆斯队长的嘴唇赶忙行动起来,“两英尺?”他孤注一掷。

“对极了。当然,那是指柯公。亨母还要小些。”

魏姆斯队民不肯就此认输,“柯公指的是雄性泽龙?”

“仅仅在两岁以后。”兰金小姐得意地说,“在八个月大之前他叫蒲么,然后是克雄一直到十四个月大,接着他就叫司努德——”

魏姆斯队长仿佛着了魔,他吃着恐怖的蛋糕,腿毛渐渐溶解,任源源不断的信息将自己淹没:雄性会用火打架,但在产卵季节只有亨母能吐火,这是因为此时她们肠道中充满成分复杂的可燃气体,而孵蛋又需要极高的温度,在此期间雄性全都得出去拾柴火;一群泽龙又叫泥沼或者泥泽;雌性一年最多可以生三窝,每窝四个蛋,其中大部分都会被心不在焉的雄性踩烂;还有无论雌雄,泽龙对异性都没多大兴趣,事实上除了柴火,它们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只除了大约每隔两个月,到那时候它们就一心一意只想着那事儿了。

他被带到了屋后的龙舍,完全无力反抗。兰金小姐用带钢板的皮甲把他从脖子到脚踝遮了个严实,然后领他走进传出口哨声的狭长建筑。

这里天花板很低,温度十分可怕,但最恐怖的却是混杂的气味。他晕头转向地走在一道道金属围栏之间,被介绍给各种长着红色眼睛、不停尖叫的梨形噩梦:这是“月便士·女公爵·大步潘,眼下正怀着孕”,这又是“月雾·爪刺刺二世,去年瑟尤多波利斯的最佳繁育奖得主”。无数道浅绿色火焰从他膝盖附近掠过。

许多隔间上都别着玫瑰花形的饰物和各种证书。

“而这一个,可怜的小家伙,是克尔姆的好娃娃·铺盖卷·毛石头。”兰金小姐仍旧不肯放过魏姆斯。

魏姆斯透过烤焦的栏杆,晕乎乎地看过去,只见一个小东西蜷缩在地板中央,它跟其他泽龙的模样大相径庭,就好像喏比之于普通人类。不知怎么的,它的祖先给了它一对巨大的眉毛,正好跟它那双飞不起来的小翅膀面积相当。它的脑袋也长错了形状,像只食蚁兽;鼻子活像飞机引擎的进气口,假如哪天它真上了天,鼻翼准会起到两朵降落伞的作用。

它默默地注视着魏姆斯队长。队长从未在任何动物身上看见过如此聪慧的眼睛,包括喏卟司下士在内。

“有时难免会有这种事。”兰金小姐悲伤地说,“全都是基因作怪,你知道。”

“当真?”魏姆斯说。这小东西似乎把自己同胞浪费在火焰和噪音上的力气全都集中起来,用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它的视线就像一台热切割机。魏姆斯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多么想要只小狗。说起来,那时候他们一家都饿得不行,其实也不一定要小狗,只要是长了肉的动物就成。

只听龙小姐解释道:“你总希望培养出的龙火要大,鳞片要深,颜色要正,诸如此类。但偶尔难免遇上这种情况,纯粹的糟粕,没办法。”

小泽龙注视着魏姆斯,那眼神足以确保它赢得“裁判们最可能带回家做便携式煤气打火机的龙”大奖。

纯粹的糟粕,魏姆斯暗想。他不大明白那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它听起来就像是你把一切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榨干了以后剩下的东西。就像警卫队,纯属糟粕,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也正像他自己。这就是他这辈子的真实写照。

“大自然就是这么回事。”小姐继续道,“我做梦也不会想用他来培育泽龙,当然,反正他也不成。”

“为什么?”魏姆斯问。

“因为龙必须在空中交配,而他那双翅膀恐怕永远也飞不起来。我很不愿意失去他的血统,他父亲是布兰达·罗德里的树啃·亮鳞。你认识布兰达吗?”

“呃,不认识。”魏姆斯道。其实不少人都像兰金小姐这样,总以为自己认识的人大家也都认识。

“迷人的姑娘。反正,他的兄弟姐妹们都长得很不错。”

可怜的小混蛋,魏姆斯想道。这就是大自然,简单明了。总是把最差的那个一脚踢开。

难怪大家都叫她大自然母亲……

“你说你有些东西想给我看。”兰金小姐提示道。

魏姆斯默默地把包裹递给她。她脱下厚厚的手套,打开包裹。

“脚印的石膏模型。”她似乎并不怎么激动,“然后呢?”

“它让你联想到什么?”魏姆斯问。

“或许是只涉水鸟。”

“哦。”魏姆斯大失所望。

兰金小姐哈哈大笑,“或者一条特别特别大的龙。从博物馆弄来的,嗯?”

“不。今早从街上搞下来的。”

“哈?有人在跟你恶作剧,老朋友。”

“呃。还有一些,呃,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