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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气得发抖,说:“你自己的女儿,你也没有权利这样恐吓她。”

  “我怎么啦?我又没打她,未必还犯了法不成?”

  “你没打她,但你这样威胁她,她该多害怕?这是对她心理上的伤害,比打她还可恶。”

  两个人声音越说越大,李兵气势汹汹地逼到海伦跟前,好像要动手一样。咪咪吓得哀求他们两个:“爸爸,妈妈,别吵了,咪咪再不哭了。”说着就用小手捂住嘴,拼命压抑自己的哭泣。海伦看得心疼,抱着女儿,两人哭成一团。

  几个邻居听见声响,出来把李兵拉走,李兵边走边威胁咪咪,说如果我再听见你老师说你哭了,我就要切你的嘴。

  那天海伦不敢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怕孩子哭了,李兵会伤害孩子。她向幼儿园请了个假,说孩子病了,然后她把孩子放在于真家,请于真的妈妈暂时帮忙照看一下。但李兵很快就知道了女儿的下落,他没到于真家去要咪咪,而是跑到幼儿园去把于真的女儿带走了,然后给于真家打了个电话,说你如果想要你的女儿,就拿我的女儿来换。于真吓坏了,找到海伦,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次惊动了Y大保卫科和几方的单位,最后这几方的领导都出了面,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领导们对海伦、李兵和于真各打五十大板,说李兵不该把于真的孩子带走,说海伦不该把孩子藏匿起来,说于真不该在中间推波助澜,使家庭矛盾扩大化。

  海伦还想讲理,但几方领导都只想息事宁人,劝她说:“李兵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干出用刀切自己孩子嘴的事来呢?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太当真。夫妻之间说的话,太当真就不对了。”

  海伦辩论说:“他那些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孩子说的,这样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就是犯罪。”

  保卫科的樊科长说:“海伦啊,我劝你一句,不能把孩子放在丈夫前面,孩子长大了,就自己出去独立了,你最终还是要跟丈夫过完下半生的,所以为了孩子跟丈夫闹矛盾对女人是不利的。”

  海伦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她越说就越失去同情和支持,到最后,很多人都觉得是她太过分了,人家李兵一直坐在那里,很谦虚地听各位领导的意见,只有她在那里为自己辩护,很不虚心。后来李兵单位的领导竟说:“你看你脾气这么倔,夫妻之间怎么会不闹矛盾呢?你把你的脾气改改,我保你们俩不会有矛盾了。”

  闹了那么一通,海伦对单位干预失去了信心,没有人会出来主持公道,有的是因为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有的根本就是站在李兵那一边的。大家的共识就是夫妻闹矛盾,不用弄清谁是谁非,只要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把两边的火气压下去就行了。

  但她知道这只会长李兵的志气,既然没人说他不对,那他就是对的,他就可以继续这样做,反正他怎么样闹,也不会受到惩罚。

  为那件事,海伦觉得很对不起于真,把她卷进这样一场风波,害得她为瑶瑶担心。海伦有好久都不敢再找于真帮忙,怕连累了于真。这次请于真帮忙,也是没办法了,她只希望不要给于真惹来麻烦。

  海伦正在指挥咪咪收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知道一定是于真来了。她在电话里对咪咪说:“咪咪,高妈妈来了,去给高妈妈开门。”

  于真进了门,接过电话,一边到处视察,一边向海伦报告:“李兵躺在地上,睡着了,地上铺了席子的,没问题。他身边还放了一个脸盆,大概是你咪咪放那里,让李兵吐的时候用的。咪咪——”

  海伦听见女儿应道:“哎——”

  “这个脸盆是你放在这里的?”

  “嗯,我怕爸爸吐到地上了——”

  于真回到电话上:“你女儿真是细心,我看她还给李兵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的小茶几上。可怜的孩子,大概是水不开,茶叶都浮在水面上。这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咪咪,是你从热水瓶里倒的水给你爸爸泡的茶?你不怕烫了自己?”

  咪咪说:“有水龙头——”

  海伦在这边泣不成声,心想,幸好家里有个带水龙头的热水瓶,不然咪咪为了给她的醉鬼爸爸泡茶醒酒,一定会把自己烫了。她从来没教过咪咪这些,可能是咪咪平时看见她这样做学来的。

  她想,等李兵醒了,一定要把这告诉他,如果他听了这事还喝醉,那就真的是没救了。如果他对这么好的女儿还要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那就真的是没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