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自身的命运 第八章(第8/11页)

叶戈尔的手掌里有一个挂在铜链条上的骨制护身符。

“接住!”小男孩喊了一声。

“别接它!”扎武隆怒吼。但是晚了,我已经弯下腰,抓住落在我脚边的护身符。我触到烧焦了的圆形雕刻物时,就好像抓住了一块炭。

我看看魔鬼,摇摇头说:

“扎武隆……你再也控制不了我了。”

魔鬼吼起来,同时向我冲过来。他再没有控制力了,而精力依然充沛。

“嘿嘿……”伊利亚用教训的口气说。

正在燃烧的白墙出现在我们之间把我们隔开。扎武隆吼叫起来,撞到了有魔力的障碍物,然后被迫后退。他可笑地晃动烧伤的爪子,他一点不可怕,更多的是荒唐。

“解题的方法有多种,”我说。“题目很简单,是吗?”

房顶上一切都静下来了。小虎和阿利莎女巫站在旁边,他们不想互相攻击。谢苗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伊利亚,不知道是谁使他感到更奇怪。女吸血鬼轻轻地哭泣,试图站起来。她的情况比所有的人都糟糕,为了在与小虎的搏斗中活下来,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此刻她竭力试图复原。她从黄昏界中吸取了异常的力量并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风好像也静止了……

“怎样使一个自古以来就纯洁的人变成一个黑暗魔法师呢?”我问,“怎样把一个不会憎恨的人拉到黑暗一方?可以给他增加各种各样的不愉快的事……逐渐地、一点点地,希望他对一切都感到愤怒……但是没有见效。人太纯洁了……太纯洁了。”

伊利亚轻轻地、赞同地笑起来。

“她惟一憎恨的人,”我望着扎武隆那双只有仇恨的无神的眼睛,“就是她自己。这就是出人意料的一招,不寻常的一招。让她的母亲生病。让姑娘伤心,让她为无力和无缘帮助母亲蔑视自己吧。把她赶到一个角落里,在那里只能恨……就算是恨自己,但也是恨。的确,是的,一箭双雕的情况也是有的。一个很小的机会是一个不大熟悉业务的守夜人巡查队队员……”

我两腿发软——我确实不习惯在黄昏界待这么长时间。我支持不住,跪在扎武隆跟前,我很不喜欢这样。谢苗穿过黄昏界抓住我的肩膀,大概这种事他干过一百五十年。

“他不熟悉作战工作……”我重复说,“不会按示意图行动。不会同情和安慰姑娘,对她来说同情是致命的。就是说得引开他,制造那种让他忙得不可开交的形势。好让他被人扔到二级任务上去,而且还要用个人的责任心、好感和手边弄到的一切东西把他捆绑在这个任务上。为了这点可以牺牲普通的吸血鬼。对吗?”

扎武隆开始变回原样了。他迅速地恢复了原来虚弱的知识分子的面貌。

可笑。为什么?我已见过他处在黄昏界中的那副模样,这形象看见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千方百计,”我重复道,“我保证,斯维特兰娜的母亲根本不应该因绝症而死去。对你们来说,这只是施行了一次小小的干涉,在允许的范围内……但这样一来我们也应该获得一次相应的权利。”

“她是我们的!”扎武隆说。

“不是。”我摇摇头,“戾气根本不会爆发。她母亲的身体会恢复的。我马上去斯维特兰娜那儿……而且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姑娘会加入守夜人巡查队。扎武隆,您输了。反正是输了。”

散落在房顶上的碎衣片慢慢地聚集到了黑暗魔法师跟前,拼合在一起跳了起来,套在外表优雅、对整个世界充满忧虑的魔法师身上。

“你们中谁都无法离开这里。”扎武隆说。在他背后黑暗开始降临,好像张开的两个巨大的黑翼。

伊利亚又笑了起来。

“我比你们所有的人都强。”扎武隆斜视了一下伊利亚,“你借来的力量是有限的。你们将永远留在这里,留在黄昏界中,而且会陷入以前你们连看也不敢看一眼的那种更深的地方……”

谢苗叹了口气说:

“安东,看,他至今还不明白。”

我转过去问:

“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用不着伪装了吧?”

年轻的作战队员有点蛮横地耸耸肩膀说:

“当然,安东什卡。在行动中我难得有机会看到守日人巡查队的头儿……原谅我这个老头吧。我希望,换上我的面貌的伊利亚也同样感到有趣……”

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是一下子,没有任何舞台的过渡变形和灯光效果就恢复了。他穿着长衫,戴着绣花小圆帽,不过脚上是一双无跟的软底便鞋,外面还套着胶皮鞋套。

他愉快地看看扎武隆的脸。

黑色的翅膀没有消失,但是已经不再增大,只是迟疑地拍打了一下——好像魔法师想飞走,但又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