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冶炼(第7/7页)

我给自己倒了另一杯,然后环顾四周,觉得我最好还是把食物端回房里去,这位夫人整个人的态度都显示出我在场令她很不自在。但我正努力要同时端住面包、奶酪和杯子的时候,她朝她对面的长凳做了个手势,“坐下。”她告诉我,仿佛读出了我的想法,“我不应该把你吓跑,让你没法好好吃饭。”

她的语气介于命令与邀请之间。我在她指的位置坐下,手忙脚乱地把食物和酒杯放在桌上,麦酒洒出来了一点。我坐下来,感觉到她正看着我,她自己的食物还是放在桌上没动。我低头躲避她的凝视,快速吃起来,就像一只怀疑有只猫等在门后的老鼠正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吃东西。她没有粗鲁无礼地瞪着我看,而是平静地注视着我,她这种仿佛要把我看透的眼神让我双手不听使唤,也让我敏锐地意识到我刚才在不知不觉中用袖子擦了擦嘴。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这片沉默令我坐立难安。嘴里的面包让我感觉很干,我咳了起来,想喝口麦酒把它咽下去,却又被呛到。她眉头一皱,嘴抿得更紧,即使我的眼睛盯着盘子,我还是感觉到她的眼神。我匆匆地吃着,一心只想逃离她淡褐色的眼睛和抿成一条直线的沉默的嘴。我把最后几块面包和奶酪塞进嘴里,然后很快站起身来,匆忙之中撞上了桌子,还差点把身后的长凳给掀翻。我朝门口走去,然后想起博瑞屈曾经教过我,当有女士在场的时候要怎么样告退,于是我把嘴里没咬几口的食物咽了下去。

“晚安,夫人。”我含糊咕哝着,心想这样说不太对,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了。我横着走向门口。

“等一下。”她说,我稍微停步,她问,“你是睡在楼上,还是睡在马厩里?”

“两边都有,有时候,我是说,有时睡这里有时睡那里。啊,晚安了,夫人。”我转过身,几乎是逃了出去。等楼梯爬到一半,我才意识到她的问题很奇怪。我脱衣服准备就寝时,发现自己手里还紧抓着之前装麦酒的空杯子。我上床睡觉,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