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3/19页)

“这是我玩陀螺时从米尔菈那儿赢来的!只戴了半天……”

“半天也够久了。拜托,以后别再戴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

“你用不着明白。”女术士打断希瑞,但语气里没有怒意,“我要你别再佩戴这类饰物。如果真想戴,你可以往头发里插枝花,或给自己编个花冠。但你不能佩戴金属、水晶和宝石。这很重要,希瑞。等时候到了,我会解释原因。至于眼下,相信我,照我说的做。”

“可你都戴着星星、耳环和戒指!我就不行吗?是因为我是……处女吗?”

“丑丫头,”叶妮芙笑着摸摸她的头,“你还在烦心这个?我都解释过了,跟你是不是处女没关系。一点都没有。明天洗个头吧,看起来该洗了。”

“叶妮芙女士?”

“嗯?”

“你……答应过要真诚的……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可以啊。不过看在诸神的分上,别再问处女的事了。”

希瑞咬住嘴唇,沉默良久。

“太糟糕了。”叶妮芙叹了口气,“算了,想问就问吧。”

“因为,你知道的……”希瑞涨红了脸,舔了舔嘴唇,“宿舍的女孩总在闲聊各种话题……关于五月节庆典什么的……她们还说我是个鼻涕小鬼,因为我早该到了……叶妮芙女士,到底该怎么做?怎么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

“……跟男人上床?”

希瑞的脸更红了。她沉默很久,终于抬起目光,点点头。

“很容易啊。”叶妮芙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既然你开始想了,说明时候已经到了。”

“可我不想啊!”

“又不是强制性的。如果你不想,那不用做。”

“哦。”希瑞又咬住嘴唇,“还有……那个……男人……我怎么知道谁才是合适的……”

“……上床对象?”

“嗯嗯。”

“如果你有得选,”女术士扭动嘴唇,露出一个微笑,“却又没什么经验,那你最先要评估的应该是床。”

希瑞的绿眼睛瞪得像个茶碟。

“为什么是……床?”

“就是床。连床都没有的人,可以立刻排除。有床的那些,床铺肮脏邋遢的也可以排除。床铺干净整洁的人中,选择你认为最有吸引力的一个。不幸的是,这种方法并非百分之百可靠。你还是会犯下严重的错误。”

“你在说笑吗?”

“不,不是说笑,希瑞。从明天起,你来跟我一起睡。带上你的东西。从我听到的内容判断,你在宿舍的时间大都浪费在闲言碎语上了,而这些时间本应用来睡觉和休息。”

掌握了基本的手势、动作和姿态之后,希瑞开始学习魔法及其对应的咒语。咒语要简单些,它们用上古语写成,而女孩早就熟练掌握了上古语,记忆起来毫不费力。练习发音时,复杂的声调对她也不成问题。叶妮芙显然很满意,因此一天比一天愉快,也一天比一天耐心。课间休息时,她们闲谈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并以取笑那些“老家伙”为乐。南尼克经常来“观摩”她们的课程和练习,因此也遭到她们私下的嘲笑:说她怒气冲冲,趾高气扬,像只孵蛋的老母鸡,随时想把希瑞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摆脱女术士的“严酷无情”和“非人课程的折磨”。

按照叶妮芙的指示,希瑞搬来跟她同住。这下不光白天,就连晚上她们也在一起。有时晚上也要学习——因为某些动作、魔法和咒语无法在阳光下演示。

女术士对女孩的进展很满意,于是放慢了教学速度。她们有了更多闲暇时间,开始利用夜晚时光读书,有时一起,有时各看各的。希瑞费力地读完了斯丹莫福德的《关于魔法本质的对话》、詹巴迪斯塔的《元素之力》,还有里克特与蒙克合著的《自然魔法》。有些著作她没法啃完,只是浏览了一下,比如詹·贝克尔的《隐形世界》、格兰维尔的艾格尼丝的著作《秘中之秘》等。她还略微翻阅了书页发黄的古籍《米尔瑟法典》、《Ard Aercane》,以及臭名昭著的《Dhu Dwinmmermorc》,里面满是恐怖的蚀刻画。

她还接触了与魔法完全无关的书,比如《世界历史》和《关于生命的论述》。神殿图书馆里不怎么艰深的书籍也没遗漏。她红着脸读完了拉·克里亚米侯爵的《嬉戏》、安妮·蒂勒的《国王的女士们》。她读了著名吟游诗人丹德里恩的诗歌集《爱的困境》和《月亮时代》,还为艾希·达文细腻而充满神秘感的歌谣落泪——她的作品收录在一本小册子里,装订十分精美,标题是《蓝珍珠》。

她经常利用自己的特权提问,也会得到回答。然而最近,她受到的询问越来越多了。一开始,她的命运、她在辛特拉的童年,还有后来在战争中的遭遇,叶妮芙似乎完全不感兴趣。但到后来,叶妮芙的问题越来越具体。希瑞只能不情不愿地回答,因为女术士每提出一个问题,都会打开一扇她向自己发誓绝不开启、永远锁闭的记忆之门。自从在索登遇见杰洛特,她便相信自己开始了“另一段人生”,而原本的人生——在辛特拉的人生——将无可避免地消失。凯尔·莫罕的猎魔人从没问过她任何事。来神殿之前,杰洛特也曾警告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过去的身份。当然了,南尼克知道一切,但她向其他女祭司和女学徒保证,希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是骑士和农妇的私生女,无论在父亲的城堡还是母亲的茅屋都没有容身之处。梅里泰莉神殿的半数女学徒都是类似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