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珊娜—米欧,一体双姝(第8/16页)

苏珊娜着实感到好奇。“你怎么能一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又能这么平静?”她问。“他们把孩子带来这儿,然后把他们的脑子像……像葫芦似的乱搅一气。都是些孩子啊,从没伤害过任何人!等他们被送回去的时候个个都成了白痴笨蛋,痛苦地长大、痛苦地死去。米阿,要是你自己的孩子被这样劫走、哭叫着向你伸出双臂,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吗?”

米阿脸腾地红了,但仍然迎向苏珊娜的注视。“每个人都要循着卡决定的道路前行,纽约的苏珊娜。我的使命就是生下我的小家伙,抚养他长大,结束你的首领的旅程、结束他的性命。”

“真有意思,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明白卡是什么,”苏珊娜说。“你难道不觉得这很神奇吗?”

“你嘲笑我,只因为你害怕了。”米阿话语中没有任何感情。“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点儿,那么好吧,继续。”她摊开双臂,不无讽刺地鞠了一躬。

她们走到一家标有女帽女装广告的商店前,对面就是法蒂的道根。苏珊娜暗暗琢磨:拖延时间,别忘了这是你在这儿的任务之一。消磨时间,让厕所间里身藏两个灵魂的女人尽可能地多待一会儿。

“我不是在开你玩笑,”苏珊娜解释。“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自己放在那些孩子的母亲的位置上,替她们想想。”

米阿听罢显得十分生气,愤愤地甩了甩头,墨黑的长发在耳边飞舞,掠过她的肩膀。“她们的命运又不是我决定的,女士,而且她们也不能决定我的。谢了,不过我可不想浪费眼泪。你到底想不想听我说故事?”

“想的,请讲。”

“那么我们先找地方坐下,我的腿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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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该诗句选自美国诗人罗伯特·赛维斯(RobertService)的诗歌TheShootingofDanMcGr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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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一路经过几家摇摇欲坠的商店,终于在松子酒—宠物沙龙前面找到几张勉强能坐的椅子,可她俩都对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沙龙毫无兴趣。她们把椅子拖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上,米阿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很快,”她说。“很快你就要生了,纽约的苏珊娜,我也是。”

“大概吧,可我现在全糊涂了。特别不明白的是你明明知道那个叫赛尔的家伙是血王的走狗,为什么还急匆匆要赶到他那儿去?”

“嘘!”米阿赶紧说。她坐在椅子上,双腿叉开,硕大的肚皮挺在身前,两眼望向远处空旷的街道。“因为赐给我这个完成我生命中惟一使命的机会的就是血王的人。不是赛尔,而是比他厉害得多的一个人,赛尔不过是他的手下。他叫沃特。”

听到罗兰宿敌的名字让苏珊娜吓了一跳。她的反应落在米阿眼里,米阿冷酷地一笑。

“你听过这个名字,我看出来了。好吧,那倒可以省点儿力气了。上帝知道,我已经说得太多;我可不是为了说这么多话而活的,而是为了生下我的小家伙,抚养他长大。不多不少,仅此而已。”

苏珊娜没有作答。消磨时间是她的任务,此时只要东拉西扯就行。可事实上,米阿头脑简单得可怕,她已经觉得厌烦。

仿佛感觉到苏珊娜所想,米阿接着说:“我就是我,非常满意。别人不满意跟我又有何干?我鄙视他们!”

那语气简直和黛塔·沃克发火时一模一样,苏珊娜暗想,但还是没有作答。三缄其口看起来是更安全的策略。

停顿片刻后,米阿又说。“可是如果说站在这儿没让我想起过去,那是说谎。是的!”出乎意料的,她大笑起来。而且更出乎意料的,那笑声居然悦耳动听。

“说你的故事吧,”苏珊娜终于开口。“是该和盘托出的时候了。产痛再次开始之前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快说吧。”

刚开始,米阿只是怔怔地望着满地尘土的街道。整条大街死气沉沉,笼罩在一股被抛弃的悲情气氛当中。在等待故事开始的当口,苏珊娜第一次捕捉到了法蒂这个地方静止忧郁的气息。周围的景色清澈无影,甚至连天上都没有挂着在城堡幻境看见的月亮,但她仍旧觉得把此刻称做白天不合适。

这儿根本无所谓白天黑夜,她听见自己体内一个声音低声喃喃——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这儿是中间地带,苏珊娜;在这里,影子无处可躲,时间停住脚步。

接着,米阿娓娓道来。故事实际上比苏珊娜想象的要短(而且鉴于埃蒂要求她拖延时间的指令,也比她希望的短),但是很多疑问、甚至多于苏珊娜的期望的疑问,都纷纷得到解答。她越听忍不住越生气。怎么能不生气?在通话石圈的石林骨屑当中,她不仅仅被强奸,而且还被抢劫——世界上所有女人能遇见的最古怪的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