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页)

于是掌灯后她早早去往偏院的柴屋做准备,将头发弄得凌乱松散,玉钗坠坠地垂在发间,衣裳从领口扯开,露出半个肩头,还自己动手在颈脖处揪出几个红印子,做成亲密的痕迹。

一切准备就绪,窗外灯影晃动,“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偷鸡摸狗般侧身摸了进来。

阿照紧张,心跳沉沉,当即迎上前将他死死抱住。

“你做什么?”

他身子僵硬,仿佛吓了一大跳,声音也有些发颤。阿照正要叫,忽然觉得不对,宏煜那么高,肩膀怎会这么低?

她仰头望去,就着昏暗光线看见了童旺清秀的脸。

“林捕快,”童旺高抬双臂惊慌失措,当下怒道:“做人要知道羞耻!”

阿照赶忙退后两步,揪住衣领,一时也吓住:“你……怎么是你?!”

“哼!”童旺整理衣衫,轻蔑地瞟她两眼,凛然正气道:“你近日如此反常,必定有所图谋,今日竟敢约我们大人来这种阴暗的地方私会,你想对他做什么?说!”

阿照从未如此狼狈,缩成一团,两颗黑眼珠子茫然乱跳,恼羞成怒:“胡说什么?谁对他有图谋?”

童旺冷飕飕上下打量,嗤道:“这般轻浮打扮,原来是想勾引我家大人,哼,你要不要脸?看我不告诉赵县丞,让她打断你的腿!”

阿照一把抓住童旺的肩膀将他丢到柴火堆里,夺门而逃。她想这下可坏事了,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倒令自己陷入不忠不义之地,要是意儿误会她该如何是好?得抢在童旺之前向她说明一切才行。

阿照跑回正院,急忙闯入意儿房中,到跟前,望着那灯下伏案书写的背影又不敢开口了。

荧荧一笼烛光,意儿正在给姑妈写信,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打量这姑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模样,摇头笑道:“怎么了?”

阿照紧咬下唇,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意儿蘸了蘸墨,淡淡道:“这几日胡闹,还没闹够呢?”

“我哪有闹什么?”她垂头抠着手指支支吾吾:“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宏知县,他,他……他对我……”

意儿倒是笑了:“我说他怎么没来由的怀疑你病了,原来如此。”

阿照愣怔,张张嘴:“那你信他还是信我?”

意儿不作声,写完家书,仔细检查一番,搁下笔,到旁边洗手。

阿照默然上前给她递帕子。

意儿撇一眼,面色如常地擦手:“他若敢碰你,我会扒了他的皮。”

“真的?”

“嗯。”

阿照长长松一口气,心头舒服,眨眨黑亮的眼,抿嘴浅笑。

这时又听见意儿冷清的声音:“你若敢碰他,也是一样。”

阿照僵住。

意儿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下不为例。”说完将帕子搁在架上,转身走向床榻,放下帐幔:“我要歇了,你梳洗完也早些睡吧,莫要吵到先生。”

阿照心里起起伏伏,此刻大气也不敢出,闷声挪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八月初,宏煜离开衙门,带主簿曹克恭下乡视察滚单法的实施,意儿正式代其掌印,署理县内政务。

不过她并未占用他的地方,每日仍在自己廨内办公,清晨内外巡风、洒扫、提牢、管库等各报无事,六房公文自上而下逐一禀报点对,依次签押用印。放告日和听审日便坐堂听讼断狱,问理词讼。一字一牍,皆有程序。

中秋那日衙门放假,意儿原本在酒楼订了好几桌席,请大家吃酒赏月,没想到黄昏时正要出发,突然有人来报,北隅城隍庙前的凤池街发生一起杀妻命案,街坊民众已将疑犯抓获,交给了巡街的捕快。

意儿忙带人赶往凤池街。此地市井熙攘,人烟稠密,居民都是挣辛苦钱的百姓,一片简陋房舍鳞次栉比,案发处围聚不少邻里,见衙门来人,纷纷让开。

死者黎娘躺在院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瘫坐在一旁,脸色惨白麻木。此人是死者之女漱玉,只见她左脸红肿,还留着掌掴后的痕迹,眼眶发红,但没有眼泪,只是冷冽的模样。

意儿按例勘查盘问,得知这家的男人也就是疑犯陈提嗜赌成性,经常打骂妻女,今日他又闹起来,隔壁听见黎娘一声惨叫,又传来漱玉的哭喊,他们忙跑来准备劝架,谁知竟看见黎娘倒在地上,陈提扔下斧头骂骂咧咧拿走两吊钱,出门往赌场方向去。劝架的人当即高声大喊,周围各家汉子纷纷出动,将陈提抓住。

现场勘查完,意儿命人将死者抬回衙门,等待尸检。

这时外头忽然跑来一对男女,目瞪口呆望着黎娘的尸体,接着那姑娘一把抱住漱玉,温柔道:“不怕不怕,我们来了,我们都在。”

想必是她的好友,闻讯赶来,这会儿听说官差要把漱玉带回衙门询问,当下微恼:“人都这样了,就不能缓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