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夜】 毛倡妓(第10/11页)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哭还有用?——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现在全村都知道这件事了——

你跟谁睡过?拿多少?——

别以为道歉就能了事——

就那么想要钱吗?——

我可不会原谅你——

你这肮脏淫妇——

龌龊的娼妓——

不知羞耻——

臭婊子——

那时的父亲非常异常,木下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激动的父亲。父亲虽然是个严格的人,却不是毫无意义地使用暴力的人。

可是……

垃圾——

你这人渣——

去死吧——

你没有活着的价值——

赶快死一死去向祖先赔罪——

请原谅我请原谅我请原谅我——

竹子被父亲斥责之后,似乎深受打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行为不检点所致,感到非常羞耻——于是,她到储藏室里,于衣橱后面,不倒翁与藤盒的缝隙间——

自杀了。

事情经过应该就是如此。那个储藏室平时几乎没人进去,所以遗体也一直没被发现。大家都以为竹子失踪了。那个储藏室被与平常起居的空间隔开,所以没有人闻到腐臭。不,因为那里异常干燥,所以没有腐化——

等等——

那么——

木下手里抓住的头发是——

在衣柜后面,不倒翁与藤盒之间。

头发,与头发之中露出的半张脸。

那张脸。

也就是说——

木下。

半年之间——

都跟什么一起玩耍?

——阿姐。

5

约一年后,谷中的板金工边见仲藏家中发生杀人事件。

木下与搭档长门一同前往现场。

现场凄惨无比。

浑身浴血的老人躺在玄关,鉴识人员围绕在他身边,辖区警署的刑警与派出所的警员一脸郁闷地走向两人。

“送存证信函过来的邮差发现的,一打开门人死在这里——”

“存证信函吗——”

“应该是法院的查封通知——吧。”面对遗体念佛的长门说。

“是的,这间工厂——相信你看了也知道,目前歇业中。因为经营不善,然后……”

地方刑警以目光向警员示意继续说下去。

“呃,被害人是边见板金——这是工厂的名称,这家边见板金的老板,名叫边见仲藏,现年六十八岁,此外——”

“还有其他人?”

“请到里面来。”警员招呼两人。

“我一接获通知,立刻赶到现场,可是不管怎么呼叫都没人响应。我认识他们家人,所以觉得很奇怪——啊,请走这里,后面那个房间铺了棉被——”

警员仿佛在介绍自宅一般,毫不迟疑地带领木下等人。

打开纸门。

里面也有鉴识官。

“——就是这个房间。我一到这里,觉得心里不安,结果翻开棉被一看——”

棉被上有个老妇人与五个小孩,每个人都双手合十躺着。

长门皱起眉头。

“死因是绞杀。从右边开始是仲藏的侄女——他哥哥的女儿,桑原畅子四十二岁。接着是畅子的儿子幸夫十一岁、贞次九岁、粂子八岁、井子五岁、留夫三岁。”

“真是的——这些孩子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

长门一脸于心不忍地蹲在遗体旁边,再次合掌。

长门总会在杀人现场膜拜尸体。木下每次都很不以为然,但这次看到这么多小孩子的遗体排成一排的光景,难免也觉得悲伤,连他也想合掌膜拜了。心中一阵刺痛。

“他们生活很苦。”

地方刑警说。

“很穷困吗?”

“你看看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简直就像战争刚结束时的流浪儿,几乎没吃到多少饭。”

木下移开眼。

不忍心直视。

派出所的警员接着说:

“这个叫做畅子的女人,她的丈夫原本在矿坑挖煤,丈夫死后无依无靠,去年春天从北海道带着孩子们来投奔亲戚仲藏。但是仲藏的工厂——就如各位所见的,几乎要倒闭了。”

工厂似乎荒废已久。

机器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启动过了。

“实际经营工厂的是被害人的儿子,但是——”

“长男跟次男都战死了。仲藏患有风湿症,身体无法自如活动,完全没有收入。”

“所以才会被查封吗?”

“他欠人一屁股债,不得已只好卖掉工厂。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更别说要照顾来投奔的畅子一家人。而且畅子——还患有心脏病,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吧。”辖区刑警面无表情地说。

“这一家人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说,我原本以为应该是举家自杀——”

等等。

木下想起来了。

似乎听过类似的故事。

长门问:“不是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