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库里婆]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④(第34/54页)

我明明就只有发型像和尚而已。

老师一本正经地说,“沼上这人爱做戏,他很适合这个角色。”山形的巡查和东京的刑警都“原来如此”地同意了。与其说是同意,说推诿比较正确吧。

什么跟什么嘛。

然后……我们前往紫云院了。

那个地方不管在地理或是氛围上,都的确是个古怪的场所。它距离小镇中心相当遥远,不在干道沿线,也不近山。感觉是孤零零地坐落在镇郊。

一户人家——是这样的感觉。

那里不是寺院,正确说起来好像没有檀家信徒。共同体的檀那寺是另外的地方。可是若说完全没有人去参拜,也并非如此,好像有不少类似信徒的人。

据说那里会为人祈祷。

此外,还有对即身佛的信仰。即身佛好像是到了大正时期才挖出来的,所以对它的信仰不能说是根深蒂固地留存着,但就像那场卫生展览会的说明板说的,它对于乞雨或治病等似乎颇为灵验,所以信徒也来得颇勤。

不过——

紫云院似乎也不是以当地为中心获得信仰。现状似乎是祈祷和祈愿的灵验口碑逐渐传播出去,各地的人听到传闻而上门来参拜。有许多旅人寄宿的特性,似乎也助长了这类口碑的传播。是些三教九流之徒传播出去的。

所以若要说的话,比起师承出羽三山信仰法系的末端行人寺,紫云院更接近发源于出羽三山信仰的新兴宗教据点。虽然它与御山周围的宗教环境深切相关,但结果并未成为扎根于当地的传统信仰对象。

一条小河切过荒野上的一条路,上面架了一块板子,对面是一片有些荒芜的田地。

田地的尽头就是紫云院。

说它是寺院也是寺院,但看起来也不像寺院。无论门或围墙都不是寺院的样式,毋宁说更接近农家。

不过相当于大门的地方立着一块写着紫云院的木头广告牌。

围墙里——前庭晾着非常多的衣物。大概是住宿在这里的人的换洗衣物吧。没有梵钟或墓地。也看不到香油钱箱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灯笼、卒塔婆、石碑这类具备寺院风格的小道具。

不过,建筑物是寺院。

疑似本堂的建筑物门扉就像大多数的寺院那样全数打开,可以看到几名男子慵懒地睡在里头。

没有本尊。

老师戳了我一下,我只好战战兢兢地把脸伸进里头。这角色真是烂死了。擦拭得光可鉴人的木板地房间里,约六名男子各自随意休息。是寄住在这里的人吧。服装和年龄都不统一,可能是警察的说法带来的先入为主的成见作祟,我觉得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什么正 经人。

沿着墙壁,摆着几组叠好的被褥。

原来如此,像这样睡大通铺的话,可以容纳三四十个人吧。有屋顶,也有被褥,如果还有饭的话,对我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在正中央把坐垫折成一半当枕头躺着的男子开口了:

“干吗?祈祷吗?祈愿吗?还是……”

“啊,不……”

“你是和尚吗?”男子问。

“呃,请问……”

我穿着平常穿的多层棉布旅装,不过头上请人帮我用天竺木绵布绑成那个小偷绑的样式。这种绑法好像叫宝冠。帮我绑的,是本人说曾经上山登拜过好几次的当地人——伴内巡查。

光是这样就充满了和尚味。老师说,“你本来就生得一张和尚脸。”世上哪有那种脸?可是乍看之下,果然还是像个和尚吗?

“请问这儿的主人在吗?”

我先随便问了句。

“主人?”男子反问,爬了起来,接着说,“哦,你说老太婆啊。”

“老太婆……是指?”

“老太婆就是老太婆啊。她是祈祷婆嘛。你找老太婆吗?不管你要干吗,去那边的主屋就是了。”

一头乱发、胡须遍布的男子用下巴示意。

可是……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寄宿,根本是定居下来了。虽然不是老师,但也一样是白吃白睡。那么几乎是吃闲饭的了。不,完全就是吃闲饭的。换句话说,岂止是一宿一饭的恩义,根本是受人莫大的恩惠,却把应该是恩人的人叫成老太婆,这也太岂有此理了。那个老妇人就像伴内巡查说的,好像完全被看扁了。

看这个样子,就算被无赖之徒赖着不走,也无法开口要他们离 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