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目]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③(第18/44页)
此时老师这么反问道。我非常明白他的心情。我们极端缺乏社会性。若是谈论起社会问题,只会浮于观念,钻进死胡同里罢了。
“村里有集会所。”八兵卫说。
“集、集会所吗?那里可以容纳多少人?”
“这个嘛,三十个人进得去吗?挤一挤的话,多少人都进得去,不过会很挤吧。那只是栋简陋的小屋,可能会塌掉。”
“每个人都可以用吗?”老师问起奇怪的问题来。
“要用是没关系,可是没其他用途,所以也没人会去用。只拿来集会而已。那儿是集会所嘛。”
“这样啊。它在哪里呢?”
老师接着问。我不明白他的意图。八兵卫老人答道:“很近,前面这条路直走,尽头处就是了。”
“这样啊。那么,那里会不会有人……三更半夜溜进去之类的?”
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地说:“想白住在那里也不成的。”然后他笑道,“门上也算是上了把锁,钥匙在村公所的人身上。哎,那是栋破小屋,我看没人会溜进去,就算进去,也没有寝具,更别说有什么东西可偷了。里头很冷,睡不了人的。没有任何用途啊。”
“这样啊,”老师盘起双臂,“那么……是啊,这座村子有没有什么会作祟的恐怖东西,还有……对,有没有像是特别的信仰物?”
“特别的信仰物?”
“也就是除了村子的信仰——山神或田神、盂兰盆节的祖灵祭祀,除了这类年节活动和祭仪之外……对,像是个人会去参拜的,不是屋神的……该怎么说……”
“噢噢,我大概了解。”
这样说也听得懂啊?我感到佩服。
“哎,这类的事不多,不过喏,你们住宿的旅店后面的竹林里,有座小祠堂。”
“祠、祠堂!这我倒是没注意到。对吧,沼上?”
我无动于衷地说了声“是啊”。
老师忘了我们这三天都被大雪困住。在这样的大雪中,怎么可能去找那种小祠堂?都被埋在雪里了。
“那里似乎是不动明王的祠堂,这一带管他叫治病的不动明王,只要向他祈祷,疾病就会痊愈。”
“祈祷啊?像百次参拜那样吗?”
“我们不做那种事啦。最近连参拜的人都没了,但我还小的时候,还有老太婆会去参拜。我记得……好像会供上绘马吧。不过最近式微了呢。”
老人说得毫无眷恋。然后他一脸严肃地想了一会儿,接着慢慢地开口说:“再来……你说作祟是吗?”
“是的!”老师敏感地应道。
“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而且这事也没什么好拿来说的,我是不太想提……不过这村子有栋屋子,被人叫做遭作祟的宅子。”
“作、作作……”
老师兴奋无比,不停地咬到舌头。
“作作、作多多……”
多多什么,是在讲你自己吗?
“……作作祟的宅子!那、那是怎样的……现、现在也还在吗?是不是会为村子带来灾厄,还是会出现死灵……”
“不会闹鬼。”
“那是有什么样的作祟?”
“那可是宅子呢。建筑物才不会作祟。是遭作祟的人住过的屋子。”
“遭、遭遭……”
“你慌成那副德行做啥?准确地说,是有个家庭接连遭遇不幸,不幸到让人觉得简直是遭到作祟,是那一家子过去住过的屋子,这样罢了。”
“被、被什么作祟?那、那栋屋子还在吗?”
“可以不要把脸凑得那么近吗?你的鼻息都把地炉的灰给吹起来了。当然,屋子还在,但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好的事还是遗忘了好。而且现在那里好好地住着别的人家。所以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说起这种古怪的话来。我记得那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吧。”
那么……是明治时代末期吗?
“喏,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村子禁止栽种桑树,可是后来村子决定打破这个禁忌,说要开始养蚕,从别的地方带来种桑农家,向他们请求各种指导,就是那户种桑的人家住的房子。”
“那么,这是因为触犯禁忌带来的灾厄?”
“是迷信,”老人又说,“我说过好几次了,现在村子就有桑园,那户人家只是碰巧变成那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