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回 惊兽阵 绝涧渡孤藤 采山粮 深林逢恶道(第15/15页)

那妖道师徒三人来历,且在此抽空一叙。

那妖道乃是越城岭黄石洞飞叉真人黎半风,前文业已表过。出身旁门,早年作恶无算。近数十年因受一个能人警戒,本已杜门不出。不料徒弟惹祸,新近在罗浮吃了武当派中人的大亏,又将他袒护的爱徒杀死。知道势孤力薄,本领又不如人,本想投奔北海陷空老祖那里,借他炼了法宝报仇。偏巧在福建武夷山顶,路遇万妙仙姑许飞娘,说起三次峨眉斗剑之事,内中有两个阴人与她为难。意欲寻一个多年不露面,不为峨眉派中人注目的人,潜往峨眉后山,祭炼一种邪法,以备事先将那两个阴人引来除去。意欲烦他前往,就便约他归入五台一派。黎半风一问那两个阴人,正是天狐宝相夫人的二女秦紫玲姊妹,所行的法又是先破去二女元阴。既可惜此结纳许飞娘和许多异派中的能手,又可满足色欲,还能得一件旁门异宝。当时揽了下来,接过许飞娘的宝幡灵符,传了炼法,便悄悄带了两个徒弟往峨眉后山姑婆岭飞娘所指之处进发。好在深知峨眉派素来与人为善,不咎既往,只要自己不露出为仇痕迹和在外胡为,炼法之处又深藏地底,有符封锁,除非先知底细,决难为人发现。即使遇见峨眉派中人,也可和他明说自己因爱峨眉灵秀,隐居修炼,也不致受人干涉。师徒三人到了地头,便每日天明,照传授之法施为起来。到底作贼胆虚,知道自己两个新收的门徒本领不济,不能胜了望之责,事虽隐密,还恐有敌人中的高手寻来为难。想寻一个同党,以便自己行法时在山顶了望,一遇有警,一个暗号,立时可将法收起,敌人寻来也不怕,岂非万全?叵耐自己多年不曾出世,所有当年同恶,因受各正派逼迫伤害,大都或死或逃,不通音问,急切间寻不着人。起初又忘了请飞娘代约,只好仍命两个徒弟勉为其难,小心行事。

这日忽然静极思动,到峨眉城内寻一酒家小饮,冤家路狭,下山一露面,便遇见矮叟朱梅、醉道人和元敬大师三个。心里一慌,刚暗道一声:“晦气!败了兴致。”本想回山,又知这三人灵警无比,恐启人疑,故意装作不见,仍在城中买醉,吃了一顿堵心酒。回山时节,忽然遇见多年不见的一个小师弟,便是那姓尤的妖道。说起也因避迹多年,静极思动,无心中在鸦林砦山民群里发现一个好所在,地甚隐僻,还可以役使山人建造宫观,以为立足之地。南疆僻远,足可尽情快乐。已约好一个姓门的同党,在野骡岭炼迷魂丹,丹成便即前往赴约。此次带了一个心爱徒弟到成都去寻工匠,路遇许飞娘,说起炼法之事,约他前来相助等语。黎半风闻言,正合心意。先还留神矮叟等人,数日不见有甚动静,好在添了助手,可以闻警即行防备,也就略微放心。

云从、风子避雨那一晚,山腰以上原本满天星月,两个妖道各带爱徒在山头对酌,装那闲散逍遥神气。忽见风子手持的宝镜光华,上烛重霄,看出不是曾经修道人祭炼过之物。以为宝物出土,连忙追踪一寻,并未寻着。黎半风忙着炼法,又不舍那宝物,防为外人得去。贪心一萌,以为只此一晚无人了望,哪有这巧就出事?便留下妖道师徒搜寻,自己回山炼法。天明事完,赶来一看,昨晚所坐大石已经移开,岩壁间现一洞穴,妖道师徒踪迹不见。看出那大石是本门妖法所移,起初也为风子所布疑阵所惑,疑心妖道师徒吞没异宝逃走,勃然大怒,骂不绝口。偏他两个徒弟一名晁敏,一名柏直,均甚机智。晁敏说:“尤师叔虽是多年不见,他人单势孤,正想这里事完,约师父同去创立基业。又说了他许多机密和鸦林砦根本之地,如若吞宝逃走,岂不怕我师徒寻去?”妖道先还不信,以为要是真是件奇珍异宝,岂还不舍一个将要创业的地方?后来柏直忽然拾着一个法宝囊,里面装的丹药和一些炼而未成的法宝,认出是小妖道之物,上面还染有血迹。再把地上掘动过的地方一察看,竟无处不有血迹。先还当是遇见峨眉方面敌人,后来跟着泥中脚印,又在附近山涧中寻着妖道师徒尸身首级一看,一个虽似飞剑所伤,而小妖道头破脑裂,分明是寻常人用的兵器。妖道师徒怎会死在平常人手内,好生不解。因尸首未用丹药化去,已知不是峨眉门下所为。黎半风素来心硬,见妖道已死,所炼妖法已快完功,当地邻近敌人巢穴,不愿再去生事,也就罢了。偏两个小妖道因既断定那伤处是平常兵器所伤,必是山中潜伏的盗贼乘其无备下手暗害,否则何必还要移尸灭迹?而且地下现有凡人脚印,是个明证。不代报仇,说不过去,执意要去搜查。妖道到底心还惦着宝物,也未拦阻。只嘱咐不要飞离太远,以防遇见敌人,只可在附近寻找。如有可疑之人,急速先与自己送信,拿稳下手。嘱罢,便自先回。两个小妖道以为常人决不会走远,又值雨后,一路脚印鲜明,更易查访,一心以为必在近处潜伏。却没料到风子、云从走路本快,又是心急奔逃,早跑出老远。那雨又只下了半边山,有的地方并没点雨。两个小妖道寻了好一会,忽然不见脚印。两人一商量,便驾剑光飞身空中,盘旋下观。寻没多时,便发现云从、风子二人踪迹,回去向黎半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