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千骑奉花 云林宫主(第6/13页)

慕容焉没想到登石镜如此从宽,当下立刻跪在庑下,长身三拜。这三拜,第一拜是为了五十里秀,第二拜是为了兄弟屈云,第三拜才是自己。登石镜选择了让自己去死得痛快些,已是难能可贵,四下勇士丝毫没有因为部帅的轻判而抱怨,他们虽然认识慕容焉不足半日,但他的气节令所有的人深为震惊,有道是尊重自己的敌人就是尊重自己,登石镜的心胸赢得了几十个高手的尊敬。

这时,庑顶上的轻微的味道消失了,过了良久,慕容焉直到确认那人已走,知道刺客已然上当,当下又立刻扑通跪倒,先是请罪。这时,登石镜已与活罗商量完毕,正要安心退下,不料慕容焉这突然的举动,连同众武士都不禁大感讶异,神情愕然,不知所措。

登石镜道:“慕容焉,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焉道:“请部帅见谅,方才在下欺骗了部帅。”

众人自是惊奇,登石镜也“哦”了一声,脸上掠过诧异之色,迟疑了一下道:“此话怎讲?”

慕容焉道:“方才有个人一直伏在屋顶之上窥听,在下料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刺客,在下怕说出来此人会对部帅不利,所以就将计就计,故意说出计划稳住此人,就是让他自以为知道了全盘计划,到时他一定不会去西郊狙击,而是长驱直入,直接到黄藤来取部帅的人头……”

“什么,你这个阴险小人!”活罗与众人闻言都纷纷大怒,他们刚刚竖立的尊敬受到了侮辱。

登石镜却恍然若有所悟,突然挥手阻止众人,道:“慕容焉,你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个刺客就在庑顶?”

慕容焉不卑不亢,当下将自己闻香辩人的事说了一遍,他这一提,众人中还真有一两个也出来证明,方才是隐约有缕几乎微不可嗅的味道来。如此一来,厅中众人立刻有人登上庑顶验证,果然有一两个几乎难以辨别的细印,这不但证明了慕容焉所说不假,更显示了此人轻功之高,实在骇人听闻。刚才若不是屋内武士太多,又有强弓四处防卫,此人必然就会冲下来杀人。几个武士汇报了发现的情况,登石镜这时也不禁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少年大加讶异,当下沉默了片刻,眉头深锁地又道:“慕容焉,那你刚才故意说出计划,又是何意?”

慕容焉道:“我故意说出将重兵埋伏在郊外,部帅坐震黄藤,等于告诉刺客那天黄藤的兵力一定很少,而保护部帅的人也很少,让他以为知道了我们的全盘计划,掉以轻心。若是猜得不错的话,那天他们一定不会到郊外行刺,而是直接来黄藤的部帅府取部帅的人头。所以,我们只须将重兵埋伏在部帅府,只派少数人到郊外充充样子,到时自然将两名刺客一网成擒!”一言及此,慕容焉微微一顿,道:“当然,部帅大人自然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待在黄藤部帅府,只要不在黄藤,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很安全。”

慕容焉一言出口,惊煞了庑下所有的人,包括登石镜在内。这个少年的心有多深,世间恐怕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令两个刺客防不胜防,绝无生理。倒是慕容焉,令登石镜反而担心起来,这个少年的机智远远在凡人之上,这刻他反而不再担心那两个刺客,而开始担心这个少年来了。他想了良久,当下命人将慕容焉和屈云派人看压在最严密的牢房,方稍稍放下了心。

第二天,登石镜果然放出消息,说后天要到西郊狩猎,消息散出之前,部中已埋伏重兵,布置停当,而登石镜也按慕容焉的计划藏身黄藤一处民宅,静候翌日的决战。但就在他准备等待刺客就缚的第三天早上,黄藤之西十里之外,突然舆马喧哗,阗咽于路,一路上西去数里,铁骑夹道前驱,兵士千余,个个手执戈戟,烟幕逦迤,真是枪槊旗旆,文绣交焕,幡帜飘列,袖带飘扬,铁戈耀日。

这膘人马前面,为首行着两人,其中一个身穿精致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明光铠甲,头上未带戴兜鍪,却是一副漆纱笼冠,足登虎头剑靴,光采华焕,是武人打扮,却兼俱王者之气,但见他修眉虎目,鼻若悬胆,方脸威棱有力,颌下留一副短须,夹马缓行,手中横挟一柄长剑,看他金龟玉带,衣紫趋前,端的是王者风范。

在这人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个静静含默,五官端正的年轻人,看他年纪不到三十,背束长剑,穿着一身青衣便装,沉静之中蕴含着沛然莫御的爆发力。

这一日烟霭岚霏,千余人马在两人身后,昏旦在望,浩浩荡荡,行到城外,早有人立刻禀报了隐蔽的登石镜,说段国右贤王段末杯挟幕下首席剑客沈越,率领千余铁骑驻于城外。这下可吓坏了登石镜,他急急忙忙地在活罗的保护下,纵骑出城迎接,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刺客,大开城门,列幡帜,整巾笏,率众远迎十里,乍见段末杯带这么多人马,颇为一惊,当即看到为首两人,知穿紫衣的必是段末杯无疑,而他身后那个年轻剑客不用问就是沈越,相传此人剑成三年内称霸云朔,剑削段国,膺服了五大狼主,是个很厉害的剑客。当下登石镜急趋上前,长跪扣请王爷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