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白马裘丹 千人瞻剑(第15/20页)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行到了辽水岸边,找到了凌重九的坟墓,跪倒墓前,酸涕霑颐地道:“凌伯伯,我今天是向你辞行来的,屈云杀了段国的狼主,这件事段国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五十里秀必须有一个人去死,才能避免杀戮。当日你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杀了他可以救一百个人,我会不会杀他。我说不会,因为他还没有杀那一百个人,还有挽回的机会。如今,就让我的死去止杀吧……”

话说到此,少年捧剑伏身三拜,抚衿揽涕道:“这柄长剑乃是前辈所遗之物,伯伯生前常御左右,斯须不撤,如今伯伯云归,但它也不容玷污,晚辈惭愧无地,今日不能手挥此剑,手刃强仇,我此行段国黄藤九死一生,它绝不能落入外敌之手,今日不得不埋剑此地,他日我若有幸归来,足服此剑,定当让他重见天日!”一言及此,慕容焉连连三拜,悲涕如霰,心有不忍地抚剑一回,弹泪将它埋在了凌重九的墓前,悲来填膺,挥袂而去。如今,他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却丈着记忆,向北而行,他那一晚所做的决定就是要去黄藤赴死。虽然他舍不得辽阔的草原,绵绵神秘的秀林,奔驰的马群,肥硕的绵羊,但他还是担起了这个没人敢担当,也没有人担当得起的重担,这一点在屈云求他传授剑法时,他已经预感到了。

他在路上拣了一截树枝,权作手杖,绕了一片小林,刚要西折,突然听到林南有几个脚步声,慕容焉心头微微一震,当即警戒地伏低了身躲在一棵树后,就在此时,南边果然绕来四个人,但见他们两个提刀,两个执剑,年纪都不过三十,衣着打扳分明是中原人。四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提剑的道:“没想到,这次竟然有这么多门派去段国的京师令支,连远在江南的万花山庄和潇湘沚也有弟子前来,有的是为了追杀陈逝川,这回倒是有大热闹可看……”

哪知他话声甫歇,林中突然衣袂声起,一道人影如惊鸿突现,破风而降,那几人还未弄清怎么回事,道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但见此人身着一袭丹碧纱纹白素双裙,背对着四人渊停岳峙,负手而立,另一只手里却挟着柄长剑。但看此人头梳高髻,髻后垂有一髾,端得是雾鬓风鬟,身材窈窕已极,竟然是个身材很美的少女。但她的身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彻,那身白衣在此气质之下,竟然如寒冰雕成的莲花一般,令人不敢迫视,但也正是这股冷峭之气,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的吸引,令人魂魄荡然,又忍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去看她一眼。那四人乍一见她,先是一骇,继而纷纷手按兵器,但当看清之后,反而更加希望她是为了自己为来,因为要是如此的话,她就一定会转过身来。

“你……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却没让他们如愿,只传来一个冷峭而神秘的声音,如严霜染客,道:“我是阻止你们北上的人……”

那四人闻言,都不禁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继而纷纷仰天大笑,其中一个身穿青衫,足登长统剑靴,一脸精悍之相的刀客掀唇一晒,道:“阻止我们?!姑娘,你可能找错人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白衣少女没有回答,似乎毫无根据兴趣知道他的来历,但又未置可否,那人却已自豪地续道:“我们是华山天仰刀宗和西蜀青城山青城玉楼的弟子,就凭你能阻止得了我们,我看你还是去找北月刀尊或是南泉剑圣还比较容易些!”此人一言甫毕,早惹得其余三人一起大笑。不用问,那两个提刀的一定是华山天仰刀宗的弟子,另外两个定然是青城玉楼的无疑了。这两大门派乃是武林中的翘楚,一个在西川成国,一个在汉国,向来是兄弟之宗,今日四人结伴北上,看来人是个女子,哪里肯放在眼里。

白衣少女一言不发地静静等他们笑完,鼻子里冷哼一声,声音依然沉寒如故地道:“天下第一刀宗虽然名震江湖,但似乎与阁下无关,即便有人大言不惭地说天下没有人能挡得住他扬刀一挥,但那也只不过是你们的宗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和北月刀尊和南泉剑圣相提并论么,真是自不量力!”

这白衣少女人本就冷峭,如今又口出这等锋利的言词,任何男人都会被她激怒,那个刀宗弟子本就是个暴筒子,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口中大喝一声,宛如平地打个霹,道:“你这女子不知死活,敢侮辱我的师父,快说,你究竟是谁,否则……哼哼,休怪我伏轼……”哪知这个叫伏轼的话犹未毕,另外一个文雅的刀宗弟子突然听到林中尚有声息,神情一震,警戒地四下望了一眼,挥手止了伏轼的话锋,脸上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歉然一笑地抱拳道:“在下华山派弟子梁迟,不知姑娘今日为何转门找我们两宗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