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弃剑遐踪 赵国惊悚(第9/19页)

那两个少年见已得手,嘴角噙着一丝阴残的笑意,神色自若地收起长剑,依然故我地拍了拍双手,似是拍拭轻尘一般毫不经心,踏过十余具尸体,面不改色地径至岭下,向巅上老者也自躬身攘臂,道:“虎门二杰连城、柯继幸不辱命,见过庾先生!”

那姓庾的老者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虎门二杰倏地闪到一旁,恭身侍立。

秋风萧瑟,白露为霜,纷芸杂踏的山道复又归于平静,不闻一丝人声。只有刘浚的手下似是脸色泛灰,惊惶莫名,战战兢兢地疑惑不已,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世芳已经受伤,庄怀义目睹此景,也兀自怔然地瞧诸场中,神意惊遽,显然毫不知情。

峪下激溪尤自激流澎湃,声流不绝。静谧的山道似完全没有发生过杀戮一般,阵阵血腥之味,扑鼻欲呕,但地上的折刀断剑、一堆尸体和那斑斑的血迹,染满了微带枯黄的荒野,触目惊心,赫然地昭示着在凄瑟中消逝的惨烈。

岭巅的老者一双鹰隼般的利眼,动也不动地盯着场中,场中一个卷伏于地的身影,一个褐衣老者的身影——那个被他一掌击飞的褐衣老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老者身上。这山道下发生的事是那么突兀诡异,又令人不可思议,而那庾姓老者和虎门二杰显然是刘浚、谷风和东门霜的主人,他们藏身在犯人中间,却只是为了那个褐衣老囚犯。这点那褐衣老囚自然没有想到,刘浚手下的一群剑客也是牺牲品,何世芳就身受重伤,但所有的事又是怎么发生的?

蓦地,地上那褐衣老人竟颤抖翻了个身,缓缓地撑站了起来,凄清之中但见那人年近六旬,面目清癯,眉清鼻挺,长髯五给,满面风霜,颇有几分清古之气,嘴下飘拂的胡须沾了斑斑的血迹,但他看起来精神攫烁,俨然不似身受重伤之人。他环视了四周一眼,振衣而立,一双深沉的眼睛注定了巅上老者。

岭巅的庾姓老者鹞眼鹰鼻,一脸阴鸷地双目一触,碟碟怪笑地道:“一炷香,阁下中老夫一掌,一炷香的功夫不到竟伏地而逾,足见阁下内功的确很高明!”

褐衣老者闻言智深勇沉,眼中闪耀出灼灼的光芒,但他一旦触及到了一地的尸体,神情大变,心头剧震,唇边闪过一丝轻微抽搐,睁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暗下毒手偷袭老夫,还……还杀这么多人?”

那庾姓老者枯老的脸上抽动了一下,双眼闪过一丝冷酷的清笑,“唰!”地从身上抽出一柄黝黑的木剑,甩手一掷,那柄木剑顿如一道乌光般“噗!”地一声,直插那地上褐衣老者身前,入地两尺有余。庾姓老者面色沉寒如故,冷冷地道:“想不到你还有一腔悲天悯人之情,区区的名字阁下或许听说过,我叫庾谨之,至于我为何出手偷袭,阁下你心里比我更明白。见到眼前这柄黝木长剑,你还用得着遮遮掩掩么?”

褐衣老者微微一震,脸色凝重地缓缓道:“原来是汉国赵王石勒幕中三大剑客中的幻剑庾谨之,如雷贯耳,在下闻名很久了,但却不知阁下偷袭的功夫更胜名誉江湖的幻剑三分!”

庾谨之冷冷地道:“阁下尚未回答老夫可否识得这柄黝木长剑?”

褐衣老者看了那柄黝木长剑一眼,突然拂髯仰天大笑,眼中倏地掠过一种无御的豪气,凝重地开口道:“尊驾果然好眼力,这确实是我的剑。”

庾谨之道:“那就对了,我们找的就是阁下……”庾谨之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恍如暮鼓沉钟,又似冷钹寒铁般一字一言地道:“太微神剑凌重九!”

褐衣老者神色一动,抬目说道:“阁下很高明,你识破在下行踪。”

庾谨之阴声细气地道:“谬赞。庾某常闻‘太微神剑’凌重九以剑为友,常御左右而不离身,无故斯须不撤。当日洛阳被我汉国攻破,白马寺被围时,寺中所有的人都被生擒。阁下武功高强,本该挟剑杀出洛阳,却你却弃剑失踪,当然别有所图。而当今天下能令太微神剑弃剑易容的,恐怕只有竺法兰的四部佛家妙典和玉龙子了!”

凌重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一时间神色黯然,喟然一叹接道:“想不到当日白马寺重围之下,凌某为掩饰身份而藏匿在阑台石室中的木剑,竟惹来了杀身之祸,还害了百余条无辜的性命……阁下也忒狠毒,设下诡计迢递千里一路追杀至此,甚至不惜自己人杀戮自己人来引出老夫,庾谨之你好恨毒的心!”

庾谨之嘿嘿冷笑一声,得意地狡黠阴狠地道:“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汉国剑客只知凌重九年近六旬,但白马寺的囚犯中的老者却有十余名,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布局逐个击破,将年老之人一个一个地杀死,再搜遍全身查找,直至找到玉龙或只剩两个老者,那么其中一个必是凌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