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忍见名城浮劫火心伤大侠送遗书(第8/9页)

陈石星惶惑之极,“昨天那个少年,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说是我害死了云大侠。如今云夫人也是如此。是什么人造我的谣呢?为什么她们对谣言又是如此深信不疑,竟然不肯容我分辩呢?”

这刹那间,他也恍然大悟了:“原来云夫人知道的消息,就是我害死了云大侠!”

云夫人连连咳嗽,好像是个衰弱的病人模样,但她的动作可是奇快,咳嗽声中,一条束腰的绸带已是解了下来,灵蛇也似的翻腾飞舞,一面斥骂,一面就要用她这条绸带来夺陈石星手中的宝刀。

虽然是一条柔软的绸带,在云夫人手中使将出来,竟是劲风呼呼,不亚于一条软鞭,而且比软鞭还灵活。陈石星闪开两招,第三招闪得稍慢一些,绸带擦着他的鼻尖扫过,更是感到火辣辣的作痛。陈石星无可奈何,只好舞起宝刀招架。但绸带轻飘的随着他的刀锋翻腾飞舞,毫不受力。这把宝刀有断金截铁之能,却是无法削断她的绸带。

陈石星取出了张丹枫给他的白虹剑,左刀右剑,织成一道光网,情况稍为好转,但也仅是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云夫人冷笑道:“原来你这小贼还骗了张丹枫的宝剑!”

陈石星苦笑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我告诉你,张大侠是我的师父,这把白虹剑是他传给我的本门宝物,还有一把青冥剑是……”

“给你女儿的。”这句话还未能说出口来,只觉虎口一麻,左手宝刀已是给绸带卷去,云夫人振臂一挥,宝刀反掷回来,陈石星忙于抵挡,可是不敢再说话了。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刀是宝刀,剑是宝剑,溅出一蓬火星,还幸刀剑都没伤损。宝刀跌落地上,云夫人的绸带又要来卷他的宝剑了。陈石星只余一剑在手,剑法虽然精妙,应付更见艰难!

陈石星在苦斗中只听得云夫人又是一阵咳嗽,似乎她是感觉得更加痛苦了。

陈石星施展浑身本领,解了她的招数,提一口气,说道:“云夫人,你是有病么?请暂且住手,容我说几句话如何?反正我是逃不脱的,你也可以歇歇。”

他是一片好心,哪知云夫人突然一招急骤之极的攻势,“当”的一声,他右手的白虹剑也给绸带卷去。

云夫人掷开宝剑,绸带一挥,登时束着了陈石星的颈项。绸带渐渐收紧,不过一会,陈石星已是气也透不过来。

陈石星暗暗叫苦:“想不到我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云夫人手里。”不过他像是一个被溺的人,本能的仍在挣扎。

再过一会,陈石星但觉眼睛发黑,气力一点也使不出来了。陈石星只道必死无疑,忽听得云夫人又是几声咳嗽,束着他喉咙的绸带突然松开。

陈石星死里逃生,定睛一瞧,只见云夫人坐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嘴角沁出血丝,地上一滩鲜血。

陈石星定了定神,运气三转,恢复了几分精神,缓缓向云夫人走去。

云夫人沉声说道:“好,你杀了我吧!”

陈石星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云夫人道:“刚才我几乎杀了你,如今我已全无抵抗之能,为什么你还不杀我?”

陈石星道:“夫人要杀我,定然是对我有甚误会。我岂能也是不分青红皂白?”

云夫人哪能相信他有这样好心,冷笑说道:“你耍什么花招?”

陈石星也不说话,把宝刀和宝剑拾了起来,纳入鞘中,把那柄连鞘的宝刀,一端递到云夫人手中,让她握着,将她拉了起来。

云夫人道:“你干什么?”

陈石星道:“我扶你进房歇歇,地上潮湿,于你不宜。”

云夫人虽然还是不敢相信陈石星的心肠会这样好,不过求生之心,乃是出于本能,不觉就握着刀鞘当作拐杖跟着他走。

云夫人在女儿的床上躺下来,说道:“好,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心里想道:“且听听他有什么花言巧语。”

陈石星道:“别忙,你现在不宜劳神,待你好一些再说。云夫人,希望你告诉我,你患的是什么病?随身可带有药?”云夫人见他态度十分诚恳,不似伪装,对他的猜疑不觉也去了两分,叹口气道:“我这病是无药可医的,你也不用费神了。”

陈石星道:“请把手伸给我。”云夫人又是一怔,说道:“干什么?”陈石星道:“晚辈粗通医理,想替夫人把脉。”

云夫人心里想道:“他若想要杀我,早就可以把我一剑刺死,用不着弄甚花招。”于是伸手出来,让陈石星三指扣着她的脉门。练武的人,让别人扣住脉门,那是等于把性命交在别人手中了。云夫人虽然料他并无恶意,心中亦是不禁有点惴惴不安。

陈石星把完了脉,沉吟不语。云夫人道:“我知道我的病是只能苟延残喘的了,你也不妨明白告诉我。”陈石星心里想道:“看这脉象,她是心火上结,以至气血不调。寻常的人也还罢了,若是身有上乘内功的人,真气不能顺着经脉自然运行,可说危险得很。但她别无病因,其实乃是心病。俗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莫说在这劫后危城,家家闭户,根本无法替她配药,就是买得到药物,也是医不好她的心病的。除非知道她的心病之原,还要一个她十分信赖的人,对症下药,替她开解才成。她对我充满猜疑,又岂能将她的心事向我倾吐?我也不方便问她。没办法,治本是不行的了,先替她治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