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阳道钱镖初掷明月夜拳技轻抛(第3/10页)

丁晓哪里知道这使剑的少年有这么多疑虑,他的态度语气,原是在赭石山庄那两天学自上官瑾的,却不知道上官瑾是武林前辈,年纪虽不老,班辈却甚高;上官瑾见人可以随随便便像长辈一样去查问小辈来历,丁晓如何可以乱学?

丁晓见那少年冷淡相待,心中也很是生气,他大叹倒霉,一连碰上这许多不近人情的人。先是那红衣女侠姜凤琼,“救”了她,她非但不领情,反而以恶言相向;这个人也是一样,虽然没有恶言相向,但那冷冷淡淡的态度,却着实是令人气闷。

丁晓当下也做出冷冷淡淡的态度,对那少年说:“兄台不肯见告,也就罢了,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罢!是我太过冒昧了,交浅言深,无怪老兄见外了!”

“咄!敢情我出手援助,也错了!惹得老兄怀疑,盘问我为何出手?我一不望酬劳,二不望报答,我也不知你们究竟谁是谁非。只是我见你被人围攻,给迫得满头大汗,走投无路,看不过眼,这才不揣冒昧,不顾是否会卷入是非,略施小技,替兄台打退对方。怎知兄台如此见疑,早知道我也不会出手了。”丁晓表面上虽然装出淡然之色,心里还是掩不住愤激之情。

那少年看了丁晓一眼。他料不到丁晓如此直率,反言相责,迫得他很非常尴尬,心里也很不高兴——丁晓把他形容得太不济了,好像自己若非丁晓相救,就脱不得身似的。但他到底是名家子弟,熟悉江湖礼节,丁晓无论怎样,总算是帮了自己的忙呀。

当下他强自忍耐,勉强堆着笑容,对丁晓连连道歉,口称:“兄台,不是小弟故意见外,其实是提起来有辱师门,而且小弟来历,兄台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老兄对我的帮忙我一定记得的,小弟虽本领不济,但如将来有需要小弟之处,小弟必效绵薄。

“咱们萍水相逢,不敢说一见如故,但小弟也领教了兄台的豪侠,小弟有事在身,不能相陪,只是有一句话要对兄台说说:闯荡江湖,不要总是以为自己了得,看不起别人!你出手援助,热情可感。若因此矜功道劳,似非武林贤者所应有!”这少年说到后来,语锋也是咄咄逼人了。

丁晓听得按捺不住,不禁大声说道:“喂!你说清楚点,谁矜功道劳?谁望你的报答?谁……”

那少年冷笑一声,不待丁晓说完,已径自匆匆下山,道声:“兄台别动气,再会!”留下丁晓在那里唠唠叨叨。

丁晓其实也并非看不起人,他也很佩服那少年的剑法,是诚心想请教那少年的师门渊源,因为两家的剑法原都是同出一源的。不料却不知怎的,话越说越糟,结果不欢而散!

丁晓既气愤又沮丧,没精打采地踏上旅途,一路上再也不敢多事,也不愿再惹事了。过了几天,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河南怀庆府,住下客店,立刻就打听去陈家沟的道路。那店小二看了丁晓一眼,笑着问道:

“客官可是去找太极陈?”

丁晓答了声是,反问那店小二,如何知道他是去找太极陈。那店小二道:

“听客官的口音,不是咱们河南怀庆府的,又问往陈家沟的路,小的就是不用问也可猜着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外路人,不辞千里来到怀庆去找他老人家,小的也接待过许多这样的客人,只是也亲眼见着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地从陈家沟回来。”

丁晓听了,怔了一怔,忙问店小二是什么道理。店小二道:

“客官还不知道吗,他们陈家沟的太极拳一向是不传授外人的,以前只有一个杨露禅曾偷拳成功,以后就不曾听说有什么外人得过太极陈的指点了。”

丁晓早就听丁剑鸣如此说过,虽然心焦,却也不怎样惊诧,他想凭着自己的恒心毅力,就不信太极陈会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下他问清楚了往陈家沟的去路,谢过店小二,便出去备办礼物,准备拜师。可是他的银子也所剩无几了,当时朱红灯送给丁晓盘缠,只足够他到怀庆的路费,并没有估计到丁晓要送什么名贵礼物的。丁晓从未备办过礼物,也不知要买些什么。后来想了想,陈家一定有许多孩子,就买了几盒糖果饼食,表示心意。

第二天丁晓骑着朱红灯送给他的骏马,不过一个时辰,就赶到了三义镇。他找了一家小客店,吩咐店伙饲马后,就匆匆步行赶去,店伙看了看他,好像有话要跟他说,但他已径自迈开大步走了。

丁晓到了陈家沟,一问就问到了太极陈的住处。他提着糖果饼食前去,在他的后面,则跟了许多看热闹的野孩子。这些孩子看着一个外路口音的大孩子,提着糖果饼食,很是垂涎。

丁晓来到陈家门口,找着管门的长工,便请他进去通报,说是河北姜某,要来求见。他不敢说自己姓丁,恐怕太极陈会因为他是丁剑鸣的儿子,而不肯收他。他已打定主意,不露出丁派的功夫,学杨露禅,暗中偷招。他一时想不起要改个什么姓,就自自然然想起姜凤琼,改她的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