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情窦初开怜玉女杀机潜伏遇强人(第6/7页)

这些人让出一个空位,招呼展伯承坐下,展伯承也不客气,脱下湿透的外衣,便来烤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道:“小兄弟,你饿了吧,吃一块烤肉,我这里还有好酒。”这人提起一条烤熟了的羊腿,自己先撕了一块送人口中,接着又拿起一个葫芦,也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递给展伯承。这是江湖上一种避嫌的表示,表示酒肉之中并没下毒。那人笑道:“小兄弟,你再客气,那就不够朋友了。”

展伯承心想:“这些人看来路道不正,总是小心为上。”他不怕下毒,却怕喝醉,当下只接过羊腿,说道:“我不会喝酒。”竹棚里有看棚的人烧的热茶,展伯承喝了两碗热茶,吃了半条羊腿,身体暖和不少。但他对这班人怀着戒心,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搭话。

这些人初时对他很为注意,渐渐也看出了他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也就不怎么理他了。那个受伤的汉子换过药后,好了一些,开始注意到展伯承那匹坐骑,不觉赞道:“好一匹骏马!”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汉子笑道:“比你今日遇上的那匹胭脂马如何?”受伤的汉子骂了一句粗话,道:“你别挖苦我啦!”有几个汉子起哄道:“喂,这件事情我们还未知道,说来听听。”

忽听得外面有人接声说道:“你们闹些什么?”只见有几条挂着腰刀的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形貌粗豪的虬髯汉子。

竹棚里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说道:“大哥,你来啦!”虬髯汉子脱下斗篷,立即有人接了过去,替他烘干。展伯承见这班人对这虬髯汉子如此恭敬,料想一定是他们的首领。

那虬髯汉子“哼”了一声,道:“丁老四,你怎么受伤了?是谁将你打伤的?你有没有亮出我的万儿?”

那受伤汉子讷讷说道:“大哥,小弟、小弟是实在惭愧,损了你的体面。”虬髯汉子道:“究竟是谁打伤你的,说!”

受伤那汉子满面通红,旁边一人替他说道:“是一个大姑娘将他打伤的。”虬髯汉子皱眉道:“丁老四,你是不是老毛病发作了,瞧见人家大姑娘长得标致,就去调戏人家?”

受伤那汉子连忙分辩道:“不,我是见她骑的马很好,想夺来孝敬大哥的。”虬髯汉子道:“就只这样么?”那受伤的汉子道:“在拦劫的时候,也说了几句开玩笑的说话。”

虬髯汉子“哼”了一声道:“这就怪不得人家下的辣手了。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的吗?你要玩尽可玩窑子里的姑娘,江湖上的女子可是不能调戏的。你想想,人家一个单身女子,倘不是有几分本领,怎敢行走江湖?”

旁边那人道:“可是那小娘儿也实在太过狠辣了,老四才不过说了两句不大正经的话儿,她就砍了老四两刀。老四已经倒下地了,她还纵马踏过他的背脊。”

虬髯汉子黑起了脸孔,说道:“你们打不过人家,也就怪不得人家狠辣了。不过,你们可曾亮出我的万儿没有?”

受伤那汉子道:“我就是在亮出大哥的万儿之后,那小妖女才再补一刀,又纵马践踏我的。”

虬髯汉子勃然变色,说道:“江湖上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也是常有的事。她本领高过你,把你杀了,我不怪她。最不该的是你已经亮出了我的万儿,她还要将你凌辱,这就不是践踏你,而是践踏我了。真正岂有此理!”

那受伤的汉子趁势在火上浇油,说道:“是呀,我最气不过的就是这一件事。这小妖女也委实是太过目中无人了!大哥威震南北,他竟敢连大哥也看不起!”

虬髯汉子“哼”了一声道:“这小妖女是向哪一条路走的?走了多久了?”那受伤的汉子道:“我是今日午间在江边碰上这妖女的,她把我伤后,就渡江去了。”

虬髯汉子道:“好,待我明日渡江,一定要打听出她是谁家女儿,将她捉来,让老四你也照样砍她两刀!”旁边一个汉子笑道:“老四才舍不得斫她呢,大哥,你干脆赏给她做老婆吧!”众人轰然大笑。

展伯承在旁边听得心头七上八落,暗自想道:“这大哥骄妄自大,纵容手下,看来也不是什么正派的绿林英雄。但那个少女是谁呢?哎呀,莫非就是我的龄姐?”

褚葆龄生性倔强,容不得别人欺侮;她的家传刀法,又是出手定必伤残的狠辣刀法,而且褚葆龄又正是要渡江到扬州去的。展伯承越想越觉得这少女定然是她,恨不得能够插翼飞过长江,找着他的“龄姐”,给她通风报讯,叫她加意提防。

展伯承心念未已,那“大哥”的目光忽然注视到了他的身上,说道:“这小伙子是什么人?”展伯承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没法渡江,来避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