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较技苍山 高峰腾剑气泛舟洱海 月夜动情怀(第8/11页)

张丹枫仔细将图解看了一遍,最后一段三十六个图式乃是剑谱,将百变玄机剑法又增添了许多变化,复杂之极,只是似乎有几个式子未曾完全,最后的那段石墙,留下一片空白,张丹枫沉吟半晌,恍然悟道:“是了,定是师祖因为赤霞道人到来,提早开关,所以不及补上了,若然将这套剑法补足,更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玄机逸士对身后之事早有安排,墓地亦已选好,当下由谢天华与乌蒙夫率领两代弟子,给师尊收殓,择日安葬。玄机逸士、上官天野和萧韵兰三人都是寿登八十,留下武功,安然坐化,实是武林中百年难遇的佳话,故此众弟子虽然对师尊的去世深致悼念,但却没有一般丧家的那种悲伤气氛。

山风吹送,洱海下面隐隐传来厮杀之声,张丹枫待师祖入棺,亲视含殓之后,挂念王府的安危,差遣黑白摩诃下山探听。

这时于承珠也正为着叶成林的安危忧虑。张丹枫和谢天华、乌蒙夫等人在里面商量丧事仪礼,她是小辈,插不进口,独自一人,走到溪边,听洱海下面传来的厮杀声,想起叶成林扶伤赴援,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挂虑。

这时时方过午,太阳照过山峰的背景折射在水面上,碧波微漾,形成五彩虹霓回旋的层层圈环,于承珠倚着溪边的大青树,临流照影,但觉思潮起伏,不能自休,清溪中一忽儿幻出铁镜心的影子,一忽儿又幻出叶成林的影子,就像碧波上的虹霓圈环一样,变幻无定。经过这两日来的观察,尤其是经过苍山这一战之后,于承珠对两个人的性格是看得更清楚了,然而她少女的心情,却还不能似清溪一样的澄明。

于承珠正自出神,忽听背后一声咳嗽,回头一看,来的正是铁镜心。于承珠飞红了脸,道:“你不去陪沐小姐,来这里做什么?”铁镜心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的心事,要到几时你才明白?她不像你有一身武功,在恶战之时,我奉你师母之命,岂能不照料她?”于承珠气道:“我是叫你不理她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缓缓地回转了头,心中无限酸楚。但觉铁镜心平日虽然善于伺候自己的心意,究其实际,却又似一点也不理解自己的为人。

铁镜心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承珠道:“今日如何?当初怎样?”铁镜心道:“想当日在台州之时,你我同住一个帐幕,情如手足,嗯,你可还记得,咱们曾约好互相琢磨武功呢。如今你眼界宽了,到了这儿,正眼儿也不瞧人家了。”于承珠默不作声,只听得铁镜心又道:“即算你不念当初手足之情,也当念我这次万里追踪之苦。”于承珠心中一动,想起他为了追寻自己,在谷家庄前索人、觅马,如疯似傻的情景,不知不觉回过头来。铁镜心心中大喜,却仍然装出一副可怜的神气,幽幽说道:“你瞧,我为你在谷家庄所受的刀伤,现在伤口还未合拢呢!”边说边捋衣袖,忽想起伤口其实早已结疤,手指慢慢地卷着衣袖,偷瞧于承珠的神色。

铁镜心原想用说话打动于承珠的心弦,却不料因此引起了于承珠的连想,想起叶成林今日所受之伤,比起铁镜心来,不知重了多少,可是叶成林却从未说过一句称功道劳的说话。铁镜心见于承珠面色沉暗,呆了一呆,道:“你想些什么?”

于承珠道:“你听洱海下边的厮杀之声已静止了,不知叶大哥扶伤血战,结果如何?”铁镜心凉了半截,想不到于承珠看也不看他的“伤疤”,却想起叶成林来。好半晌才搭讪笑道:“本来该我去的,我不愿与叶兄弟争功,故此让他去了。呀,早知如此,还是我去的好。”

于承珠好像闻到一股霉味似的,眉头一皱,心中想道:“成林此去,岂是为了争功?”口中却不说出来。铁镜心见于承珠面色越来越不对,纳罕之极,一时间竟想不出说什么话才好。

忽听得前山步履声喧,澹台灭明哈哈笑道:“阳宗海这次全军覆没,全亏了叶成林兄弟,赶到去刚是时候。”叶成林道:“我有什么功劳,阳宗海勇猛之极,若不是澹台将军,谁能将他杀败。”澹台灭明笑道:“打仗我打得多,水上打仗可还是第一次,现在还觉晕船呢。我那一刀一枪的功劳算得什么,叶兄弟,你指挥水师的本领,我可是真的佩服呢。”黑白摩诃笑道:“不必谦让了,大家都有功劳。咦,于承珠呢?”

于承珠走了过来,铁镜心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心中极不服气,想道:“若是我去,这一仗打得更漂亮!”悔恨不已,只好装出笑容,加急脚步,抢上前,伸手向叶成林道贺。

只见叶成林衣裳破裂,右臂上两道长长的伤口,血流未止,于承珠惊道:“你怎么啦?”叶成林微笑道:“没什么,给阳宗海扎了两下,这倒省得我放血了,你瞧,肿已退了呢。”眼光从于承珠面上一掠而过,又向张丹枫道:“阳宗海的偷袭虽然失败,事情可没了结,段王爷正想听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