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鸿爪雪泥何处觅冰心铁胆两相牵(第11/26页)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原来那个中年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一封信。看罢,把信搁在桌上,说道:“这封信不是他亲手交给你的吧?”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道:“我怕别人起疑,可不敢到他的公馆找他。但这封信是他的长随交给我的,料想不会有假。金老板,你是不是觉得笔迹可疑?”原来那个中年人正是乌鲨镇的大渔霸金鼎和。但他的身份却还不只渔霸这样简单。金鼎和道:“十多年前,他是在这里帮我记账的。我当然见过他的字迹,不过,他的账簿,我也是偶然翻翻而已,年深月久,我都已模糊了。”

那老者道:“这个容易,叫账房的老廖把当年的账簿送来,咱们可以马上查对笔迹。”

金鼎和道:“暂时不用。说实在话,我不是疑心笔迹,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汉子道:“什么奇怪。”

金鼎和道:“奇怪他的消息怎的这样灵通?”

那汉子道:“老和尚和那小子是从南方来的,少说也得走半个月以上才能来到乌鲨镇,他在京中任职,做的又是……”

金鼎和瞪他一眼,说道:“他做的什么官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出来。哼,你一向精明能干,今天怎么这样糊涂?”

那汉子陪笑道:“我懂得不可泄漏他的秘密,但这屋子里只有……”

金鼎和道:“在这里即使无须顾虑隔墙有耳,也得养成习惯。”那汉子应了个“是”字,金鼎和才道:“好,你说下去。”

那汉子续道:“半个月的时间,以他目前的地位,自是各处都有耳目替他打听。和尚和那小子一离开断魂谷向北行,只怕就有人快马入京向他报讯了。”

金鼎和道:“他的耳目灵通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嗯,这封信你们看过没有?”

那汉子忙道:“我怎敢私自拆阅?”

金鼎和道:“你们拿去看看。”

过了一会,只听得金鼎和缓缓说道:“我想不透的就是,为什么他要咱们千万不可伤了那小子的性命?”

金鼎和口中说的“那小子”,当然是指蓝玉京无疑。蓝玉京听了,不觉心头一跳。这正是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因何金鼎和这班人要伤他的性命?那个要保全他的性命的人又是谁?

金鼎和并没有替他解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发了一声苦笑,接下去说道:“要是这封信来早一天,咱们倒是不用丧失几位弟兄了。”

那老汉道:“但也幸亏如此,否则那小子若是丧在咱们手上,即使咱们可以推说他的信来迟一天,只怕也是难免要受他的怪责。”

金鼎和哼了一声,说道:“他现在是抖起来了,但当年若不是我替他引进,他又焉有今日?”

老汉不做声,那短小精悍的汉子却道:“是啊,金老板,不管他现在的地位多高,他总是曾经受过你恩惠。谅他也不敢对你怎样。依我之见,你不如当作你还没看到这封信,派人干了那小子再说。说老实话,好几位兄弟因他而死,还不许咱们动他一根毫毛,我第一个就不服气!”

金鼎和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分数,我只想要知道,为何他要保全这个小子?英老,你猜得到其中缘故吗?”看来他对那个老汉倒是颇为尊敬,对那汉子则只是当作下人。

那老汉道:“那小子的相貌,谁人一见,都可以知道……嗯,我还知道一件事情,是当年在乌鲨镇开业的那稳婆说的,耿行二的老婆在离开之前,已经,已经……”这老汉的声音越来越小,蓝玉京竖起耳朵来听,也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零碎的字。不过,慧可却是全部听见了的,那“稳婆”(相当于现代的助产妇)说的是:耿行二的妻子在南归之前,已经是身怀六甲,有了三个月的“肚子”。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确实知道了那小子的来历,他念在昔日和耿行二的交情,才写这一封信。但这恐怕有点不对吧?”

金鼎和道:“是啊,干他们这行的人,是六亲不认的。莫说是好朋友,即使是同床共枕的老婆,必要时也可以杀掉。”

那汉子见老板赞同他的意思,越发得意,说道:“据我所知,耿行二当年就是因为受他连累而死的。他难道不害怕那小子找他报仇?按说他应该比我们更急于把那小子干掉才对。”

那老汉缓缓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鼎和忙问:“那是什么意思?”

那老汉道:“你们可知道,当年那姓耿的是因何引起同门的嫌疑?”

那汉子抢着说道:“我知道,是因为他的身上藏着一封信。这件事首先给他一位姓丁的师叔知道,后来他的师父和师兄大概也知道了。”

那老汉道:“不错,当年写那封信给他的人就是现在写这封信给我们的人。但你们可知道那封信是说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