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力抗金牌 舍生救良友身填炮口 拼死护檀郎(第9/11页)

蒙古武士纷纷堵截,黑白摩诃一声怒吼,挥杖乱打,打得人仰马翻,有些轻功较好的,跌翻之后,仍然冲上,却又被石英剑戳掌劈,简直近不了身,这三个人横冲直撞,锐不可当,看看就冲到中央。白山法师大怒,抢上前去兜拦,第一个碰着石英,白山法师一招“独劈华山”,碗口般粗大的禅杖当头扫下。这白山法师乃是青谷法师的师兄,武功在额吉多之上,这一杖之力,足有千斤,剑杖相交,当的一声,飞起一蓬火星,白山法师大喝一声“倒下!”禅杖力压,石英身躯微微一晃,忽地笑道:“不见得!”手腕一翻,青钢剑突然脱了出来,扬空一闪,转锋便戳白山法师的肩背。白山法师自恃气力过人,却不料适才那一杖并未将敌人打翻,剑杖相交,自己的虎口也隐隐发疼,正在吃惊,突然间只见剑光,不见人影,敌人竟已转到了自己的背后发招。石英以飞蝗石、惊雷掌、蹑云剑三绝驰名武林,尤其以蹑云剑法,飘忽异常,最为难敌。白山法师闪开两剑,正在倒转杖头,想挡开他的第三剑,只听得石英大喝一声:“着!”青钢剑在禅杖上一碰,骤地反弹起来,反手一剑,在白山法师的肩头划了一道伤口,白山法师练有一身“铁布衫”的功夫,中了一剑居然不倒,禅杖在地上一点,跃出一丈开外,抡杖翻身,尚欲厮杀,石英早已冲入阵中去了。

白山法师怒吼如雷,忽听得一声骂道:“贼厮乌鬼叫讨厌,吃我一杖!”白山法师正自发火,见黑摩诃疾奔而来,大吼一声,禅杖拦腰便扫,哪知脚步刚起,黑摩诃已到了跟前,绿玉杖一挑,有如铁棒击钟,嗡的一声巨响,白山法师的禅杖脱手飞到半空,吓得魂魄齐飞。他自以为气力惊人,哪知黑摩诃比他还要厉害,眼见黑摩诃第二仗又已打下,白山法师哪里敢接,急忙斜跃数步,恰恰撞到白摩诃面前,白摩诃骂道:“贼厮乌,阳关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进来,你既撞到我的跟前,且吃我一杖!”呼的一声,顺手一杖,将白山法师打翻,两条腿都齐根断了。

石英冲入阵中,大声叫道:“黑石庄世袭龙骑都尉石英求见主公!”原来石英的先祖是张士诚的亲信卫士,被封为“龙骑都尉”之职,而今石英来到,仍然按照以前皇室的主仆之礼通名禀报,求见张宗周。张宗周热泪盈眶,扶着儿子的肩,走上围墙,说道:“枫儿,你叫他快走吧!”黑白摩诃也叫道:“张丹枫,为什么不冲出来?老朋友来了,你也不出来接么?”

张丹枫一声苦笑,正欲说话,陡然间,忽见包围他家的武士分开两边,现出一条通道,那尊红衣大炮适才被人墙挡住,而今也显露了出来。石英见了大吃一惊。只听得额吉多大叫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开炮!”额吉多听他们的称呼,知道他们与和张丹枫父子的关系,料他们不敢让张家毁于炮火,故此立施恫吓。

其实那红衣大炮,转移不便,绝不能打到黑白摩诃他们;而其时刚打过五更不久,天尚未亮,额吉多亦不敢向张家开炮,只要黑白摩诃与石英冲上,张家之围立解。可是张丹枫与石英等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微妙关系,尤其是石英,见那尊大炮对准张家,更是不敢动手。

黑白摩诃气得哇哇大叫,用印度方言叽里咕噜地乱骂,可亦不敢向前移动半步。额吉多哈哈大笑,马刀一指,喝道:“都给我退到百步之外,否则开炮!”石英与黑白摩诃无可奈何,只好依言退出百步之外,额吉多立刻命人在空地上撒下尖角毒蒺藜,留下一百名弓箭手搭好弓弦,对准他们,石英等三人本事再好,也不能同时上挡弓箭,下挡蒺藜,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布置,心中七上八落。

皓月西沉,疏星渐隐,东方天际,先是露出一线曙光,不久就从黑沉沉的云幕中透出光亮,浮云四展,从黑色变为灰白,不久又从灰白色的云朵中透出一片橙色的光芒,黑夜已逝,朝阳初升,天色已经大亮了。

额吉多昂头睁目,对着墙头,大声喝道:“如何?”张丹枫神色自如,冷冷一笑,道:“有甚如何?我虽死犹生,你生不如死!”额吉多道:“张丹枫,你若执迷不悟,我只有开炮了!”张丹枫道:“尽管开炮,不必多言!”额吉多道:“我现在从一数至十,到了数至十时,立即开炮。蝼蚁尚且贪生,你仔细想想。”张丹枫鄙夷一笑,跳下墙头,根本不予理会。

霎时间墙外墙内一片静寂,额吉多高声数道:“一、二、三、四——”张丹枫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澹台灭明倒转吴钩,尖刃对准了胸口,沉重凝冷的空气中继续传来数目字的呼声:“五、六、七、八——九——”澹台灭明吴钩一拉,他以大将的身份,只能自杀,不能被杀,钩尖嵌入肉内,只要再用力一拉,立刻便要膛开腹裂。“九”字之后,久久无声,忽听得外面一声尖叫:“不准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