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真是幻(第11/17页)

尉迟高、胜奎英,齐都一愣,冲前三步,突又顿足而立,四道目光,齐都笔直地望在白衣人身上!

良久,良久!

静寂,静寂!

白衣人突地扭转身躯,双臂一分,推开尉迟高、胜奎英的身躯,笔直地走到那班银衫少女身前,身形一顿,霍然甩却身上白衫——一无血迹,霍然再次转身——剑光闪烁!

柳鹤亭木然卓立,目光但随白衣人而动,突地见他转身说道:“一剑不能伤得阁下,一年之后再见有期!”反腕一扬,白衫与长剑齐飞,剑光共晚霞一色!

白衫落在银衫少女扬起的皓腕之上!

长剑青光一闪,划空而过,“夺”的一声,剑光没入山石数寸。白衣人身形又自一呆,呆呆地愣了半晌,冷厉地吼了一声:“走!”

吼声宛如石破天惊,在众人耳畔一响,在众人心底一震,谁也不知他两人谁胜谁负,此刻听了他这一声叱声,心中但觉又惊、又奇、又诧、又愕。柳鹤亭胸横青箫,缓缓落下,左右四顾一眼,笑道:“胜负未分,阁下为何要走?”语声清朗,语气却极沉缓,似乎得意,又似可惜!

白衣人胸膛一挺,目光一凛,突又隐去,缓缓说道:“在下与阁下初次相识,在下性情,你可知道?”

柳鹤亭剑眉微皱,旁顾陶纯纯一眼,缓缓答道:“阁下与在下初次相识,阁下之性情,在下既无知道之可能,亦无知道之必要!”

白衣人突地仰天一望,青铜面具之内,竟自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笑声一顿,缓缓说道:“自幼至今伤在我剑下之人,虽不知凡几,但懦弱无能之人,在下不杀!武功不高之人,在下不杀!籍籍无名之人,在下不杀!认败服输之人,在下不杀!妇人孺子,在下不杀!剑不能战胜之人,在下不杀!阁下武功惊人,对敌之时,头脑冷静,判事之分明,均非常人能以做到之事,在下一剑既不能伤及阁下,焉有再动手之理?”语罢,再也不望柳鹤亭一眼,大步向谷外走去。彩霞,夕阳,映着他刚健颀长的身影,缓缓踱过小桥,桥下流水潺潺,水声淙淙,暮风吹舞衣袂,却在小桥栏杆,轻舞起一片零乱人影!

人影零乱,人声细碎,夕阳影中,突地飞过一只孤雁,雁声一唳,却不知是高兴,抑或是叹息!

斜阳暮色中,柳鹤亭手垂青箫,目送他的身影远去,一时之间,对此人亦不知是相惜、钦佩,抑或是轻蔑、痛恨,只听身侧的陶纯纯突地轻轻一声长叹,低语道:“可惜呀可惜!”

柳鹤亭心不在焉,茫然问道:“可惜什么?”

陶纯纯走前半步,将樱唇几乎凑到他的耳畔,轻轻说道:“可惜你用的兵刃不是刀剑,否则方才面对灿烂的夕阳,刀闪寒光,剑花缭目,那白衣人只怕便再也看不到你右手那一招‘泛渡银河’,和左手那一招‘苍鹰落’中的破绽,左肩纵不中剑,右腕脉门,却要被你扣住——”

语声一顿,又道:“不过,这白衣人的武功,倒真的令人佩服,你那一招‘泛渡银河’本来可说是一无破绽,只有剑式还未完全落下的时候,右胁下微有半分空隙之处。但对方若身形不动,而用右手剑刺入左边的空隙中,简直不大可能,何况你左掌那一招‘太山七禽掌’中的‘神鹰一式’变化而来的‘苍鹰落’,又正好封住他长剑的去势。但是他那一剑,却偏偏能刺向你那处空隙,更奇怪的是,他那一剑的剑法,虽和江湖常见的‘举火燎天’,以及点苍绝学‘楚凫乘烟’,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剑式变化得诡谲奇幻,却又不知高过这两招多少倍,我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他这一招的来历!”

她语声极轻,又极快,柳鹤亭左掌轻抚右掌青箫,默然倾听。那班银衫少女们,此刻多已远远绕过他们,随着那白衣人走向谷外,只有尉迟高、胜奎英却自仍立在一边,窃窃私议,却又不时向柳、陶二人,望上两眼!

陶纯纯语声未了,尉迟高、胜奎英倏然双双掠起,掠过那班银衫少女,走过小桥。柳鹤亭抬起头来,见到这般情况,剑眉微皱,似乎不胜惊异!

尉迟高、胜奎英以及银衫少女们,觅路来此谷中,当然为的就是要寻找他们的“殿下”项煌。但此刻项煌下落未明,白衣人说了句“走”,他们便一齐走了,显然这班人对白衣人的畏惧敬服,非但不在对项煌的畏惧之下,甚或犹有过之,否则怎会将项煌置之不顾?

直到此刻,柳鹤亭只知那白衣人武功奇绝,生性尤怪,而且亦是那“南荒大君”的门下人物。但此人的姓名来历、武功派别,柳鹤亭却丝毫不知!是以暗中奇怪,这班人怎会如此听命于他?

思忖之间,只见尉迟高身形突顿,立在桥头,和当先走出的两个银衫少女低语了几句,目光远远向自己投来,但见到了自己的目光亦在望他,立刻拧腰错步,纵身而去。那两个银衫少女亦自回头向这边看了两眼,纤腰袅袅,莲步姗姗,缓缓走去!柳鹤亭不禁又自一皱双眉,却听陶纯纯语声顿了半晌,又道:“我知道你也在奇怪他的身份来历,但是他那一招武功,你可看得出究竟是何门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