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入江湖(第7/14页)

此时虽刚刚起更,但夜色已是甚浓,东方灵站在堡前的小桥上,望着群豪身影逐渐消失,终于是一片黑暗。

他默然伫立在那里,心中生出许多感慨,一种欢聚后突生的寂寞,使他生出了莫名的惆怅,他暗自在感怀着。

许多年来,他以他的忠诚和慷慨的个性,以及过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建立了威名,“出尘剑客东方灵”,在武林中几乎已取代了昔年武当掌教妙一真人的地位,但仍然是寂寞的。

跟随在他后面的,永远是一群附和他的,甚至是阿谀他的人们,使他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这感觉是空虚的。

他渴望着友谊,甚至是一份最普通的人都能得到的那种纯真的友谊,在他却是那么地困难,渐渐地,他变得孤独了,人们也说,出尘剑客是孤傲的人,于是人们离他更远了。

他并未十分长成的时候,他父母就都去世了,他的亲人,只有他的妹妹,他以他的全心,全力去爱她,去维护她,但这份情感,并不能填补他心灵上的空虚,他渴望着一份能爱与被爱的情感。

小桥下的流水,细碎而缓慢地流过,发出一种悦耳的淙淙声,他想:“这多么像她说话的声音呀,那么地轻巧而缓慢……”

他想着:“这难道就是我多年来渴望的情感吗?当她的目光,轻轻地掠过我时,我就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是多么温柔的目光呀,为什么我在别的女人身上,就感觉不到这种温柔呢?”

人类的感情,永远是难以解释的,千百年来,有少许人试着去了解,但又有谁能解释呢!这永远是个无法知道的谜。

东方灵多年来所见到的女性,已经很多了,在他心里,从未曾激起过一片涟漪,但今天,他见到了若兰,这经受了无数摧残和磨难的女子,那一份幽怨的温柔,却使得东方灵倾倒不已。

他慢慢走进堡里,这一份情感使得他既喜悦也忧郁,他不知道怎样去应付它,他自思着:“我对她知道得是那么少,甚至连她是不是已嫁了人都不知道。熊倜和我道义相交,将她托付给我,我又怎能将这心意向他说出呢,他又怎能相信我对一个第一次相见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情感,若然他误会了,岂非将我当成一个乘人于危的淫徒。”

他想着想着,已走进园里,这晚虽无月色,但星星极亮,房子里的灯光仍然通明,而且隐隐有笑语之声,他知道他们早已回来了。

他走上台阶,东方瑛已迎了出来,娇笑着说:“你怎么在外面耽了这么久,我们都等得急死了,那些人都走了吧?”

东方灵笑着说:“其实他们早走了,只不过我在外面想着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一望若兰,恰恰若兰此时也在看着他,那种成熟的妇人所特有的温柔目光,使得东方灵心头激然地起了一阵波浪,他讷讷地呆着了,目光再也舍不得移向他处。

此时房里的人,每人心头都有一份心事。东方灵是恍然如在梦中。若兰被他的目光这么一看,她久历风尘,男人心中的事,如何看不出来?此刻只觉心头鹿撞,不知是喜是惊。

熊倜本就沉默,此时他在想着日后打算,对若兰和东方灵的情景,根本没有理会。东方瑛全神望着熊倜,心里只盼望着熊倜能对她一言一笑,别的事都不在她心上。

只是房中却另有两人,她们旁观者清,看了心中却另有滋味。

原来峨眉双小却未曾回去,她们虽然一身武功,但终究是个女子,晚上行路甚是不便,东方瑛就留她们住下了。

徐小兰还不大怎样,那谷小静却恨不得永远在飞灵堡住下才对心思,原来她对东方灵,早已一往情深。她和东方瑛本是手帕之交,两人时相过从,东方灵也将她当妹子般看待,虽然她貌美如花,但他心中未生过丝毫邪念,谷小静虽然有意,但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怎能将心事告诉别人?

她见到东方灵此刻如痴如呆的情形,心里也自有数,不禁暗暗为自己伤心,但她素性倔强,面上不肯露出来。

在这一瞬间,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出声,徐小兰看得清清楚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来,只把房中的五人,都笑得脸红了起来。东方瑛只当她在笑自己,红着脸不依道:“你笑什么,看我等会可会饶你!”

徐小兰听了,更是笑得弯下了腰去,说道:“哎哟!你们看这个人,人家又不是笑她,她自己做贼心虚起来了。”

东方瑛顿着脚说道:“你还讲,你不是笑我,是笑谁呀?”

徐小兰道:“你当这房子里就只有你一个才好笑呀。”

东方瑛脸上更是飞红,干咳了两声,说道:“你笑什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