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祥麟公子(第4/7页)
落魄少年想到这里,头一低,加紧脚步,想赶快离开这尴尬之地……谁知偏偏有人找他的麻烦,就在落魄少年快离去之际,突听一个公羊嗓门叫道:“嗨!老二呀!你方才还说什么‘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可忍辱偷生,忝颜活在世上’。如今叫我老人家看来,世上多的是缩头乌龟,少年无志之人,受了人家侮辱,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公羊嗓门又高又尖,分外刺耳,而且声音非常之大,叫得人人都听到了。落魄少年离得很近,闻言身不由己地扭头望去。
江边树荫下有一个茶座,坐着二老一少,正在以极为鄙视的眼光望着落魄少年。
两个老人年纪都很大了,但相貌生得甚为奇特。一个长着满头红发,周身皮肤粗糙黝黑,唯有眼鼻紧处长得鲜白柔嫩,一双精光四射的小圆眼,身穿一件百补纳衣,拱背缩肩,乍看真像马戏班的大马猴一般。
坐在貌似马猴的老人对面的那个老人,虽然不那么不堪入目,但瘦小枯干,头戴大毡帽,身穿厚长袍,在溽暑天气,光是这身穿着就够使人觉得怪的了。
夏穿冬衣的瘦小老头,双手拢袖,皱眉挤眼望定落魄少年。这瘦小老头上唇蓄着两撇小胡子,一个大红酒糟鼻子,摇头晃脑,一边嘴中还文绉绉地吟道:“吾兄言之不谬也!”生就一副三家村冬烘先生的模样。
落魄少年一口怒气从肚子里直冲脑门,但他尚未发作,那冬烘先生模样的老人却招手叫道:“过来!”
落魄少年强压住满腔怒火,假装不懂地问道:“老先生是叫我吗?”
“哎!真乃顽冥不灵!”冬烘先生脸孔一沉,叱道,“老夫不是叫汝,难道是叫犬吗?”
冬烘先生把“你”叫成“汝”,把“狗”称作“犬”,惹得周遭茶客又是一阵哄笑!
这一下子,落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怒道:“老先生满嘴斯文,却出言不逊,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小可若不看你那么大年纪,哼!”
落魄少年话中之意虽未明说出来,但也从那一声冷哼中听出来了。
谁知落魄少年此言一出,却把那一旁的赤发老人乐坏了。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拍手跌脚,哈哈大笑声中,以他特有的公羊嗓门说道:“哈哈哈……文老二!哈哈……你一天到晚感叹斯文扫地……哈哈哈……现在可真是斯文扫地了,哈哈……这小子说你不是正经读书人,哈哈……”
冬烘先生被赤发老人笑得吹胡子瞪眼,鼓着腮帮,怒向落魄少年叱道:“粪土之墙!粪土之墙!孺子真不可教也!老夫叫汝,汝不过来。还胆敢辱骂老夫!哼!”
说着冷哼一声,双手一按桌面,作势欲起……
“老师,且住!”坐在二老对面的小童,突然往起一长身,向冬烘先生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杀鸡焉用宰牛刀!收拾这小子,哪里还要您老人家亲自动手,让弟子来教训教训他。”
冬烘先生沉定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下去,小童从竹椅上滑了下来,摇动着两条罗圈腿向落魄少年走近……怎么说小童是从竹椅上“滑”了下来呢?原来小童身形奇矮,坐在竹椅上两脚不着地,茶座的竹椅又高,因此这身形奇矮的小童,离坐时是身形一挺,屁股顺着椅面向下一滑,才双脚落地。
落魄少年一看这小童身高不满三尺,却长了一个超乎常人的大脑袋,大头大脸上,小鼻子小眼都挤在一块儿,尤其小童生着两条罗圈腿,上唇挂着两条鼻涕,而且奇丑无比!
四周茶客一看小童这份长相,先忍不住“嗤嗤”发笑;那小童却大模大样,摇动着两条罗圈腿走近落魄少年面前,大马金刀地一站,用手一指落魄少年的鼻子,叫道:“哎!你小子得罪了我师父老太爷!只要给我这小太爷磕个响头,那么,我小太爷便代你小子向师父老太爷求求情,师父老太爷也许会饶了你!你若不然,哼!别说师父老太爷会发脾气,就是小太爷也不饶你!”
这三寸丁似的小童,大模大样地向落魄少年一叫阵,而且满嘴的老太爷、小太爷,还不住地用袖口抹鼻涕,这一来把四周茶客更是逗得哄堂大笑起来。
落魄少年这个气可就大了,看到这三分不像人的侏儒也向自己喝五骂六,耀武扬威起来,直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小子为什么不说话?”小童两只绿豆眼一瞪,叱道,“莫非是当真讨打?”
落魄少年只是嘿嘿冷笑,既未说话也未出手。事实上,他心中是想跟这样一个三分不像人的侏儒僮打起来,胜之不武,而且被茶客们像耍狗熊似的看热闹,那才真叫划不来。
小童却不管落魄少年心中怎样想,见他不答话,以为落魄少年瞧不起他。突然左手一领落魄少年眼神,右手出手如风,身形随着出手之势,电射似的逼近落魄少年胸前,五指如钩,向着落魄少年腕部关节扣来,所用手法,竟是武林罕见的“大擒拿”手法之中的一式“卸关点元”,不仅出招快,而且招式奇,不亚于当今武林一流高手!